第二章 军训

八月末，知了的鸣叫声参杂在暖风敲击树叶的沙沙声中，融化于空气之中。

顶着炎炎夏日，高中唯一一次的军训也就此开始，同时高中生活也渐渐变得清晰。高彤丹和其她七个女生分到了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宿舍之中，在其中唯一的制冷电器是一台电风扇，其实，加起来电器也只有一台电风扇和一盏长棍形的老式照明灯。

“军训这么累，也不弄个好点的宿舍。

“就是，这么破，给谁住呢。

其中一个女生把黑色的行李箱塞入一张木板**底下，然后指了指上铺说：“我睡这里了，你们谁有意见吗？

众人摇头，几分钟之后，各自也找到了自己想睡的**位。

“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以后都是同学了。

等待了几秒钟后，第一个人先开口了，“我叫高彤丹。

“韩依依。 韩依依刚刚才戴上牙套，说起话来让人听不太真切。

“文璐。跟纹路同音啊，但是璐是王字旁的璐。 说着，她快速地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那个‘璐’字怎么写。

众人不约而同的点头，很快把目光移到了下一位。

“你呢？ 高彤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生。

“我叫杜木瞳。 女生声音很小又说的很快，高彤丹靠近了听才得以听清楚。

等其她人依次介绍完后，高彤丹看着四周围这些人，看着将和自己相处三年的这些人，心中有一些激动，想要赶快走进她们。这种感觉就如同奔驰在狂野的马儿迫不及待地跑向水源，润湿自己已经发热的心一般。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高彤丹想要忘记过去，迎接所谓的未来。她知道，只有这样，自己才开始一个新的开心。她低头，打开手机，将里面仅存的一张照片删掉后，关机，扔到了一旁不去理会。

换好军服，高彤丹感觉到小腹微痛，想了想日子，她便觉得不好了。

“丹丹，要不要去卫生间？ 这时，对面的杜木瞳也换好了衣服。

高彤丹点头，从黑色行李箱中翻找出卫生巾。

果然，高彤丹无奈地笑了笑。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军训第一天就来。

高彤丹第一次来生理周期时就痛经。医生说她体寒，不让她吃凉的东西，但是北京燥热的夏天，让她不得不把医嘱忘到脑后。所以，每到夏天，她来生理周期的时候就会更疼一些。

“怎么了丹丹？ 站在卫生间外面等她许久的杜木瞳看见她出来后，注意到她脸色变得煞白了许多。

高彤丹摇头说：“我来大姨妈了。

“啊，今天，第一天是吗？

“对啊，我一般来都特疼。 高彤丹将手扶在小腹上，轻摁了一下，痛感也变得强了起来。“我想回家了。

杜木瞳叹了口气说：“我一般也疼。但是，好像这要算学分的，你如果回家，就毕不了业了。

听完，高彤丹轻咬了一下嘴唇，“算了，忍过这一天就好了。

来到操场，正值中午，八月的北京，烈日烘烤着大地，远远望去，似乎有水气蒸起，景物也变得晃动。四周围蝉鸣声，在晴空下显得聒噪。残云试图遮挡太阳，但挡不住热浪袭袭。暑气正浓，连呼吸都能闻到燥热。

带队的教官姓张，说着一口标准的山东普通话。

“各位同学第一天军训，别以为我会对你们松懈。 站在队伍中间，来回走动，扫视着站在两边的同学。

“军训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军姿。如果你们可以保证原地不动地站二十分钟，我就带大家吃饭！如果不能，就再站二十分钟！如果还不行，你们就别吃饭了，反正你们饿一顿，没什么大不了！

高彤丹听着教官的话，汗水从鬓角处滴落。顺着脖子，滴落到肩膀上。虽然室外炎热，但是，由于疼痛，她却感觉到了阵阵寒意。为了二十分钟就可以休息，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忘记疼痛。

“只要二十分钟。 她在心里小声地给自己打气。

握紧拳头，不长的指甲紧紧陷入肉里，好让小腹的疼痛分散开。烈日下高彤丹觉得眩晕，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失去知觉。本小说手机移动端首发地址：

“胖子，你动了！ 教官走到一个很胖的男生面前。

“教官，真是太热了。 胖子伸手擦了擦已经浸满脸颊的汗水。

“你看看人家女生……

话还没有说完，高彤丹感觉双腿无力，倒在了地上。与地面猛烈的撞击发出了砰的声音，让在场所有的学生都吃了一惊，也让她从没有意识之中清醒了过来。

“你怎么了，同学？ 这时，教官急忙跑了过来，扶住了高彤丹。

高彤丹勉强抬起头说：“教官，我能休息一会儿吗？我头晕，肚子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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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看向四周说：“来个男生把她送到红十字会！ 扫视了一下在场的男生接着说：“你来吧。 指着其中一个男生说。

那个男生指了一下自己，有一些吃惊：“为什么是我？

“让你来你就来。

男生点头，从教官手中接过了高彤丹。

高彤丹闭上双眼，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男生的两只手上。

“真重。 男生小声嘟囔了一下，用力拖着高彤丹向远处走。

由于疼痛，高彤丹急促地呼吸着。听完男生说完‘真重’这几个字，高彤丹虚弱地对男生说：“对不起。

男生一惊，有一些不好意思。“要不然我背着你吧，这样走的快点。 说完，将高彤丹一把背到了背上。高彤丹伏在他的肩膀上，闻着汗水与松香味的肥皂混合着的特殊体味，却在那一刻觉得这味道是那样的温暖。

“哎，同学，你知道红十字在哪吗？ 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刚才走的匆忙，忘记问教官了。

高彤丹摇头，说：“你把我送到宿舍就行了，谢谢。

听完，男生点头，加快了步伐。轻风徐徐，穿过密林，感觉到几丝凉意。吹干了身上的汗水，也让疼痛更加的清晰，高彤丹将手攥紧，再一次想分散疼痛。

“是又疼了吗？ 男生问道。

“嗯。 高彤丹小声地回答。

“是……生理周期吗？ 男生接着问，语气平和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几分犹豫。

高彤丹听完，没有马上回答。她对于男生这个疑问有一些吃惊，她不相信一个男生对于女生的这些事情能有那么了解。

“我前女友也是，每次都很疼。 男生加快了脚步，小步跑到了女生宿舍的楼下，而后男生把高彤丹放了下来。

高彤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将头埋在两腿中间。

“我先走了，你自己上去吧。 之后，向远处走去。迎着夏日的风，吹动着秀发，汗水也随着头发的摆动滴落。高彤丹悄悄抬起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追着阳光而走。

高彤丹用手托着地面，拼命地想要站起来。

“算了，我背你上去吧！ 走到一半的男生突然转头，看着高彤丹费力地想要站起，心头一软，小步跑了过来。

背着高彤丹爬上五层，而后送到宿舍了的**上，男生随后也气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

“谢谢！ 全身瘫软，感觉整个身体除了疼痛就再无其它。

男生大口喘气着，好像是跑完了一千米一样累。过了几分钟，男生起身打开墙上的电风扇。随着风扇的转动，燥热的空气也渐渐变得凉爽。男生站在电风扇前，风将自己的头发吹动，带动着汗水向外散去，形成一粒粒水珠。

高彤丹感受到了风，她用力将身体蜷缩到一团，减少被风吹到的面积，疼痛也会随之减少。

“哎，同学，你带什么药了吗？止痛药之类的。 男生背对着高彤丹说道。

“我有止痛药，在箱子里，一会儿我吃。 高彤丹小声地回答着。由于疼痛，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提醒男生把电扇关了，她所需要的只是让自己的神经麻木起来不去理会其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风扇嗡嗡的声音渐渐消失。聒噪的蝉声从窗口的树枝上传出，整齐而单调。

“我先走了，应该可以赶上吃饭。

“你叫什么？

“高梓彬。

“我叫高彤丹，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会还的。 高彤丹小声地说着，但似乎又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奋力喊出的这句话。

“还我人情？那做我女朋友吧，哈哈。 男生走到门口，大声地说出了这句话，回荡在走廊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但是，却在高彤丹心里却泛起阵阵涟漪，如同一颗石子敲击着平静的湖面。

高彤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感觉偌大的宿舍楼从安静再次变得喧嚣：是女生们纷纷吃完饭回来了。

“高彤丹，你没事吧！ 第一个进宿舍是文璐，二话没说就做到了高彤丹躺着的**边。

她看着高彤丹因为疼痛，额头上浸满了薄薄的一层汗水。

“我帮你拿药吧，你有吗？

等了许久，高彤丹才回答她在箱子的哪里。

文璐蹲下身把黑色箱子奋力取了下来，翻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高彤丹所说止痛药。取出一颗，拿着水，喂到了她的嘴里。

“高彤丹，吃止痛药没用啊。你要吃中药才行呢。

高彤丹没有理会她，只是等待着疼痛渐渐被止痛药所麻木，慢慢得也没有像刚才那么疼了。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女生们纷纷回来了。杜木瞳手中拿着一盒饭，放到了高彤丹旁边的桌子上。

“你吃点吧，别饿着。

高彤丹看着饭，对杜木瞳说：“谢谢。 但是，由于痛经，她没有太多胃口吃饭。饭就那样放在桌子上，看着徐徐热气渐渐消失在光影之中。

在宿舍休息了一天，高彤丹才勉强度过这第一天。等到了第二天，她又和没事人一样，充满了活力。

站了一上午军姿，山东教官终于对昨天的那个胖子表示了满意，早早地就带着大家到路旁的阴凉处让大家喝水休息一会儿，等着集体去吃饭。

水虽然没有直接晒到太阳，但是由于天气炎热，依旧从冰凉可口变成了最让人不喜欢的‘温开水’。

高彤丹和文璐坐在一起，小声地说着什么，时不时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终于聊到了每个女生都喜欢的八卦的话题。

“丹丹，昨天送你回去的是高梓杉吧？ 文璐凑在高彤丹耳边小声地问着。

高彤丹点头说：“嗯，好像是这个名字。

“我认识他，我俩初中同班同学。

高彤丹有一些吃惊，而后向一旁不远处望了一下。高梓杉背对着她们和另外一个男生聊着什么。似乎说的起兴，两个人的笑声也在不经意间传了过来。这时，跟他说话的那个男生注意到了高彤丹在看他们，对她试了一个眼色。高梓杉似乎注意到对方表情的变化，顺着对方的目光，向后微微转头，看见了高彤丹。

四目相对，让高彤丹有一些措手不及，赶忙把头转向了文璐。

文璐禁不住笑了起来。“丹丹，你可别喜欢上他啊。

“诶？为什么。 高彤丹想要辩解自己没有喜欢他，却说不出什么原因。但是，她更想知道文璐说这句话的原因。她看着文璐，看着她利落的短发随着初秋的风摆动。

“他有恋姐癖啦！他初二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高二的学姐。 文璐特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表情却毫不严肃地偷偷地瞄着站在不远处的高梓杉。

“他当时，在我们初中部挺有名的，打球好，学习也好。谁也没想到…… 话还没说完，文璐就看见向她们缓缓走来的高梓杉和另一个男生。

文璐赶紧住嘴，把双手举起来，忍不住笑声。“高队！我什么都没说！

“你说的够多的了，还想不想和我一起打球了！ 而后，高梓杉将目光移到了坐在一旁的高彤丹身上。

由于高彤丹和文璐是坐着的，高彤丹只能将头抬得很高，才能看见高梓杉的脸。

逆着阳光，高梓杉的身影变得高大。皮肤不知道是因为光线的关系还是本身的原因变得发古铜色。

“高……高什么，你叫？ 高梓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她的名字，昨天女生说话声音太小，他也只能听个大概。

“高彤丹。

“对，高彤丹。帮我接杯水吧，要那种特别凉的。

“高队！你这叫什么啊。 文璐一把夺过了高梓杉举起的水杯，放到了地上。

高梓杉摇头，蹙了一下眉说：“你说叫什么。你问她，昨天说要还我人情，我让她给我接水，算还我人情啦。

高彤丹听完，频频点头。

站在高梓杉旁边的男生说：“那，让你的人情也帮我接一杯透心凉的水吧。

高梓杉转身拍了一下旁边那个男生的胸说：“康叶，你想的美，这可是我爬了五楼换回来的，自己接去！

梓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远去的背影，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感觉汗水也变得晶莹。

“坐吧，站着干嘛！ 文璐首先招呼了一下。

高梓杉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文璐旁边的石阶上。

“没想到你不学也能考到这所学校。你要是初三不那么爱逃学，也许你就能考到市重点了。

文璐他们现在上的高中只是属于区重点，离市重点还差一个台阶。但，即便是这样，校风却比许多市重点都严，特别是换了新的德育主任。按照上届学长的话说就是越不行的学校事越多。

高梓杉将手托着地面，身体微微向后扬，看向天空，阳光刺眼。他微眯着眼睛，沉默了几分钟。

“她现在还好吗？

“谁啊。 高梓杉故意装作不知道。

“刘奈嘉呗，还能是谁。难不成是张斌一。

“张斌一？诶，对了，他是不是在六班啊，我还一直没遇见他呢。 随后，高梓杉哈哈笑了两声，向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找那个所说的张斌一。

听完高梓杉的回答，文璐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肩膀上说：“别打岔，我问你刘奈嘉还好吗？

高梓杉咬了一下上嘴唇，看着文璐的双眸，轻轻地微笑，似乎毫不费力。“不知道，好久不联系了。

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高梓杉突然感觉左侧脸颊被突如其来的凉刺激了一下。脸很快向后躲了一下，转头，便看见了正举着水杯的高彤丹和一旁的康叶。

“凉死了！ 高梓杉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水。

而后接过水杯说了一声谢了，仰头就喝去了一大半。

教官吹哨，大家列队走到了食堂。

“丹丹，坐这里吧！ 随着声音，高彤丹转头看见了文璐和其她三个女生以及几个男生。似乎那几个男生是同班，但是因为没有见过，就只能是猜测。

“今天的饭怎么还这么咸？ 韩依依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一块西瓜开始吃。虽然韩依依戴着牙套，但是，她有一双如小说中表写的似喜非喜含情目，外加一米七的身高，让她很快成为了那一桌男生心目中‘女神级’的人物，所以，坐在一旁的男生赶忙点头说：“我们交那么多钱当饭费，就给我们吃这个。

“刘峰，你这么说，咸是因为把我们交的那么多钱都买盐了。 坐在韩依依对面的男生马上打岔说了起来。

高彤丹看着眼前的画面，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其实我觉得还好吧。 杜木瞳小声地说，尽管这样，在场的人还是听得很清楚，只不过没有人像刚才那样接话。

“你们吃饭就是吃饭，说什么话！ 就在这时，德育主任走到了一桌人的后面。

大家将目光都随着德育主任的步伐投射到了那里。

“你们三个人给我站起来，别吃了！去外面站着说！什么时候说够了，再回来吃饭！

“哎呦，张斌一和高梓杉在一起准没好事。 文璐啃了一口苹果，不住地发表评论。

高彤丹看着他们三个人——张斌一，高梓杉和康叶——一前一后地走出去。阳光下，三个男生不整齐地排成一排，丝毫没有刚才站军姿时的严肃。

吃完饭，高彤丹四个女生打算一起回宿舍，回宿舍的路上，正好路过三个男生罚站的地方。这时，高梓彬叫住了高彤丹。

“哎，人情，帮我们三拿杯水吧，太热了！

高彤丹站住，看着他们三个人。虽然只是站了十几分钟，因为是正午，汗水早已浸满衣襟。

“嗯，你们等一下！还是凉的？

看了一下旁边的女生们，指了指食堂的门，小步跑了过去。

“要透心凉的！ 康叶在后面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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