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雪线

第一章

第一节迎亲莲花台

黑暗渐渐退去 东方晨光熹微 高山深壑云雾缭绕。处在大山怀抱的小山村 笼罩在晨雾之中 若隐若现 像似一位妙龄少女 羞涩地躲在白纱帐里 不愿露面。

转瞬间 东山顶上出现一道霞光 随后一轮红日 从山后冉冉升起。山间 顿时紫气升腾 金光四射。蜿蜒的山路上有几辆四轮小拖拉机 吐着青烟 嘎嘎地唱着欢歌 向小山村驶来。

越来越近了 人们才看清 这是一列娶亲车队。为首的是一辆崭新小四轮。车身用红绒毯搭起车篷 车篷前沿插了一些鲜艳的绢花 拴了几个气球 随风飘荡;车篷前面 挂一条红布帘子 帘子上贴一个黄色大喜字。车里坐着新娘、娶亲奶奶、送亲奶奶、压轿娃等一行人员。开车的显然是新郎。头戴一顶新礼帽 身穿一套藏青色新西装 脚蹬一双咖啡色新皮鞋。四方脸庞 大眼睛 高鼻梁 显得十分英俊大气。他叫李俊岭 今年二十八岁 在农村已算是大龄青年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天他显得十分高兴 满脸洋溢着欢乐和幸福的容光。后面几辆 也装扮一新。车上坐着身着新衣的送亲客人。

小四轮在凸凹不平的山路 颠簸着、颤抖着、欢快地向前行进。眼前层峦叠嶂 千山竞秀。那郁郁苍苍大山小丘 也随着小四轮的震颤 跳跃着向后退去。李俊岭的感觉好极了。看山 山在向他招手;看水 水在向他欢笑;看云 云在向他舒心。好像整个大自然和他融合在一起了。他的内心在暗暗地在呼唤:啊 家乡真美!

大山深处的这个小山村 名叫莲花台 人们简称花台。它被四山包围 而且从高处看 围拢的四山 正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小山村正处在莲花中靠北面的山台上。由此而得名。

花台村口已站满了人。人们特意穿上了过节的衣服 但式样很旧 女人是有大襟的外衫;男人们穿着钉着布扣子的褂子。来人中 有专司迎亲的 也有来看热闹的。在人们的记忆里 这村子里好多年没有办喜事了。现在终于有了一桩喜事 人们感到十分稀奇。大山恩赐人们无尽的资源 大山又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封闭起来 封住了道路 封住了人们的眼光。改革开放已经多年了 大山外面的村村寨寨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迅速富起来了。但这里似乎没有多大变化。人们还很穷 依然过着原始性质的生活 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 保留着远古遗风。因此 外村的姑娘都不愿嫁给这里。附近十里八村 广泛流传着“姑娘嫁到花台上 死雾拉到锅台上;姑娘嫁到花台上 一辈子钉在债台上”的民言俗语。说未变也有变。大山遮不住 毕竟东流去。在人们不经意中 也在发生着一些细微变化。首当其冲的是当地女孩的流失。近年来 在一些不法分子的拐骗之下 一些年轻美貌的女孩 被骗到沿海城市当坐台小姐。剩下的也不甘寂寞 冲出大山 去到城市打工挣钱。这可苦了这里的男孩 一个个娶不到媳妇 打起了光棍。形成一种农村“婚荒”现象。今天李俊岭要娶媳妇了 一时成为爆炸性新闻 成为全村的大事。那有人们不来看的。

娶亲车队就要进村了。俊岭的妈妈高兴得手舞足蹈。她虽然双目失明 但心气儿很灵 听到越来越近的拖拉机声音 不停地念叨着:“到啦 到啦 新媳妇到啦!”

俊岭爸高兴得喜出望外。见娶亲队就要到了 急忙招呼迎亲人员:“快进入岗位 快进入岗位。今天全看你们的本事了 把好手中的拦门杯 要把客人拦翻几个。”意思是要把客人灌醉几个。

迎亲人员迅速来到大门前。大门前摆着一张大方桌 桌上摆着一个古老的油漆剥落的拜帖匣子 类似现在的礼盒 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 盒子带有一个小抽屉 抽屉隔成几个小格子 格子里分别摆着一小撮核桃、红枣、水果糖、桂圆等礼品。迎客时把抽屉拉出来 摆在盒子上。桌上还放着几把铝壶 壶里盛着白酒。迎客者在桌子两边一流儿排开 每人手里端着一个盛满酒的龙碗 凡要进门的客人 先要喝几碗酒。还有些人员 手挽手把在大门口 这是第二道防线 没有喝酒的 不让进门。

娶亲车队在大门不远处停下来。送亲客人们先下了车 列队要进家门。为首的是几位长者 随后是一帮身强力壮的后生。长者到来时 迎亲人员热情劝酒 长者能喝就喝它一碗半碗 不能喝的也就再三推让。迎亲人员见长者实在不能喝 也就不为其难 放了过去。见年轻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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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毫不客气 不喝几碗酒 休想过关。送亲的青年 死活不喝。你敬我推 争执不休。青年们乘机起哄 一拥而上 冲开一条口子 又冲破第二道防线 冲进喜门。大家见状 笑得前倾后仰。

等客人们坐定 新娘下了喜骄 由新郎背着 跳过一堆燃烧的柴火。意在二人团结一心 共克时艰。然后手挽手 踏着红毡 两条红毡轮换着向前铺 步入堂房。意在人生道路平坦宽旷 鸿运当头。然后拜了天地 入了洞房。踏入了人生幸福的殿堂。新娘入洞房后 在圆房前 不揭盖头 不出房门 在送亲奶奶陪同下在床上休息。送亲奶奶趁机介绍一些性的知识 解除一些性的焦虑。

婚礼过后 娘家人要摆针线 即展示嫁妆。随后开宴席 行令猜拳 大吃二喝。几杯下肚 兴致一来 又唱又跳 气氛十分热闹。客人来一波 走一波。凑够十桌 就开席 吃完了就走;又来十桌。不停周转 一天周转三四次。来客带的礼物也很简单 端一盆白面 家庭宽裕的再在面上放十元钱。不宽裕的就一盆白面。

宴席进行到时 有一位青年来到俊岭爸跟前 在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俊岭爸脸上失色 立刻出了院子。出了门看见有几个人围着一个蓬头垢面 一脸疙疙瘩瘩的烧伤 显得十分可怕的疯女子。他以为是个讨饭的 便吩咐那位青年 去拿些肉、馍等吃的给她。可她不吃 拿着肉脸上、身上乱擦乱摸。傻笑着说:“好玩 好玩 真好玩!”随后把肉扔了 说:“不要 不要。这是耗子 脏 脏。我要我哥 我要我哥……”

俊岭爸听得有点蹊跷 走到跟前想看个究竟 那疯子迎上前来 “哈哈 哈哈!是我哥 他就是我哥。我脱 我脱……”说着就要脱裤子。他立即上前制止 但那里阻挡得了。她硬是把裤子脱了。人们有的赶快扭过头 蒙住了眼睛;有的不顾羞丑 看着哈哈大笑。

俊岭爸在这大喜日子 遇到这个疯女子来搅局 又是如此伤风败俗 感到十分恼火 但又无可奈何。顺手将娶亲骄上的一条红扯下来 裹住那疯女子的下身 令几个青年抬走。疯女子那里肯 又是摔打 又是吼叫。俊岭爸从她的形容动作和声音中 依稀发现 她不是别人 是他们村的山桃。

“啊 怎么会是这样呢?”他叹息了一声后 吩咐一个青年 去叫山桃的父母。

山桃与俊岭家离得很近 不一会儿 山桃的妈妈就到了。她妈一见这个局面 便抱着女儿大哭。也考虑到不给对方造成麻烦 连哄带劝 把女儿带走了。昨天民政部门将女儿送上门来 一见女儿变成了这样 痛哭不止。问女儿原因 女儿只是傻笑 什么都不知道。就暂时将她圈在屋里。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跑出去了。

俊岭爸长嘘一声 回到院内。有人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回答说:“没事 没事。是几个青年逗着玩。”

人们依旧猜拳行令 唱歌跳舞 作游戏。

天色将尽 客人慢慢散去。留下一些青年人 开始闹洞房。先要新郎揭了新娘的盖头;再让新郎新娘谈恋爱过程;再做一些亲亲抱抱的游戏……。然后 是圆房——当众让夫妻双双睡在一个被窝里 还要男的压到女子身上。这才算是婚姻圆满了。

等闹房的散了 夫妻睡觉了 还要上一辈的去听房。听他们是不是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圆房。

俊岭妈督催说:“老头子 你去吧 去听听?”

他爸说:“我不去。现在什么年代了 还搞这一套。”

“这是老规矩 不能破。你不去 我去。”

俊岭妈黑灯瞎火地 摸到新房外窗台下 悄悄听了起来。

是山桃的声音 请求道:“哥 轻一点。”

是俊岭的声音说 爱抚地说:“妹妹 别怕 我会的。”

紧接着“唉约”一声。随后是一阵轻轻地叹息和粗粗的喘息声。

她强忍住笑 踮起脚 轻轻地回到自己的房内 高兴地说:“成了 成了。”

“那么 你就等着抱孙子吧。”俊岭爸打趣地说。

第二节路遇疯女

第二天 天气晴朗 蓝天白云 又是一个艳阳天。

李俊岭早早起来 来到上房 向爸妈问好。随后父子三人聊起天来。

头一天 宴席中间 李俊岭看见 有人叫走了他爸 又听得外面有吵闹声。他敏感地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他当时正向客人们行敬酒大礼 不便询问。现在突然回想起来 便问道:“爸 昨天吃席时 院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爸为了不使儿子引发旧日的伤痛 便隐瞒其真相 打了个哈哈,说:“没什么 是几个小伙子闹着玩。”

他听了后 也不再追问。

俗话说“新来的媳妇新三天” 一连三天 他们不让新媳妇下床。只是好饭好菜地款待她 让她静心补养。到第四天 才让她下床。先去问候公婆。再下厨房 给全家人做一顿早餐。随后 小两口打扮一新 带上礼物 去回娘家。

李俊岭 发动了小四轮拖拉机 扶着媳妇上了车 开着车 兴致勃勃地上了路。

小四轮一路欢歌 嘎嘎地奔驰在崎岖的山路上 突然路边闪出一个人来。俊岭定睛一看 是一个疯女人。衣衫褴褛 满脸烫伤 蓬头垢面 纷乱的头上 插着几根茅草。他感到奇怪 心想:这鬼一样的疯子是从哪里来的?不要说我村 就是附近村子 也没有见过这样一个疯子。车子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那疯女子 见了他们 便跟在车后 一面追 一面高兴地大叫:“哦 娶我来了 哦 娶我来了!等一等 我要上花轿!……”

俊岭听得声音有点耳熟 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莫非是她?不自觉地将车停了下来。

“我哥 我哥 不错 是我亲哥。”那女子一见车子停下 追上来 拽着俊岭的胳膊不放 “哥啊 哥啊”地叫个不停。

俊岭分开了她的手 细细端详了一番 发现确实是她 是他曾经热恋过的山桃。在肮脏的污垢和烫伤背后 原来那可爱的模样依稀可辨 但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不见了 留下的是呆滞、晦暗和忧伤;那健壮丰满的身材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瘦骨嶙峋 弱不禁风;那白里透红的肤色不见了 变为满脸疙疙瘩瘩 黄里透青 暗里发涩。

山桃哈哈哈地大笑几声 说:“我脱 我脱。”说着就脱起裤子来。

俊岭跳下车 上前制止住。眼前发生的一幕 深深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伤痛。心头一酸 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大叫一声:“妹妹 山桃妹妹 你咋变成这样!”

他看见昔日那位活泼、可爱、善良、聪慧的姑娘 变为现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原先那种积压心头已久的怨恨、蔑视、悔恨 悄然消失殆尽 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不嫌她脏 一把搂抱起来。

山桃强烈地震动了一下 突然昏厥过去了。

新娘郑溪鹃看见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惊呆了。感到这里一定隐藏着一段很深的秘密。但也不好发问。

山桃突然昏厥 使俊岭措手不及 一时不知怎样是好。溪鹃跑过来 掐人中、合谷穴位 进行土法救治。

山桃慢慢地苏醒过来。显得十分虚弱。嘘了一口长气 僵直地躺在地上 眼睛直勾勾望着天空 眼角滚出一行冰凉冰凉的泪水。

俊岭调转车头。在溪鹃的帮助下 将山桃抬上车 开车将山桃送回家去。

山桃妈看见山桃的样子 失声痛哭。俊岭好言相劝 并一再自责道:“怪我 都怪我。”山桃妈说:“你不要责备自己 你尽到责任了。都是她的命不好。”

山桃直挺挺躺在车上 眼珠一动不动 话也不说一句。他们把她抬放在床上 她躺在床上 依然毫无知觉。

山桃妈说:“好啦 谢谢你们了。你们忙你们的去 这里由我照看就行了。”

俊岭感到也只能这样了 说:“好吧 我们先走了 等回来再来看你们。”

告辞山桃妈 他们重新上路了。一路上 俊岭心情十分沉重 一句话都不说。溪鹃好似看出了些苗头 心中别是一样滋味。是嫉妒?是吃醋?是怜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溪鹃爸妈一早起来 就打扫卫生 杀鸡炖肉 张罗一桌饭菜 等女儿和新姑爷上门。等到中午已过 还不见来到 怕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急得里出外窜。又过了半个时辰 还是不见人影 就打发儿子开着手扶去迎。儿子在半道上碰到姐姐、姐夫 一并回到家里。

爸妈问女儿 为什么到得这么晚 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女儿哭笑不得地说:“你们还是去问他好了。”爸妈听得女儿话里有因 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俊岭强装没有什么事情 喜颜和色、彬彬有礼地向岳父岳母问好 和其他家人们打过招呼 便入席吃饭 敬酒猜拳。气氛十分热闹。俊岭却常常走神发愣 像有重重心事。

溪鹃妈心细 看出一些端倪 把女儿叫到一个避静处 说:“我看俊岭今天好像不愉快 是不是你惹他了?”

溪鹃说:“没有 绝对没有。”

“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今后你一定好好待他。俊岭是个好孩子 没有错的 你一定要信任他……”

溪鹃见妈妈唠叨个没完 不耐烦地说:“妈 我知道了。你少说点行不行!”

“好 好 好。我不说了 出了什么差错 我再跟你算账。”妈妈装着生气的样子走开了。

眼看天近黄昏 大家也已尽兴 散了宴席。爸妈挽留姑娘女婿住上一宿 姑娘女婿执意要回 也就没有强求。母女们依依惜别。

第三节入伍之前顶婚约

到家后 小两口回到自己的爱屋 溪鹃刨根到底 拷问他与山桃的关系。俊岭看不好隐瞒 也觉得无须隐瞒 便据实道来。

俊岭和周山桃同村人 俊岭和山桃同岁。二人真正的亲如竹马、两小无猜。从小一起水边玩泥巴 下河捞小鱼 上山捉秋蝉。玩锅锅家时 俊岭扮新郎 山桃一定要扮新娘。别的小女孩扮了新娘 她就噘着小嘴不高兴 甚至于和人家打架。大一点后 一起上学 一起回家做作业。俊岭看见有人欺负山桃 他要豁出命来作保护。

二人一起读到了初中毕业 由于高中学校离家很远 那时山村的孩子又穷 都没有再上学 双双回家帮家里干活。那时 二人仍是形影不离。全村人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 地成一双。转眼俩人成人 周山桃成为一个大姑娘 身材窈窕 模样俊俏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透出一股灵秀。俊岭也更显出一幅阳刚之美 翩翩风度。他执意参军 要求到解放军这所大学校学习锻炼。两家的大人们商量后 决定举办一个订婚典礼 在参军之前 将他俩恋爱关系确定下来。他俩一听也十分欣喜。于是两家并请了几个至亲好友 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宣布了他们的恋爱关系。

俊岭经政治审查和身体检验 全部合格 被批准应征入伍。俊岭高兴得手舞足蹈 第一时间将这一好消息去告诉山桃。

俊岭来到山桃家时 家里的大人都下地劳动去了 家里只剩山桃一个。俊岭进了院子 只见山桃一人在家 叫了一声“桃!”就扑上去 搂住她的腰 先在脸上亲了一口。说:“你猜 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山桃面色绯红 满面羞涩地反问:“什么?”

“走 进屋再说。”俊岭一面说 一面抱起山桃进了屋。

俊岭进屋后 坐在床沿上 将山桃放在自己的腿上坐了。说:“今天我带来了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看把你高兴成这样。”山桃问。

“我说了 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给我接个吻。”

“那可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们还没有例行手续.”

“我被批准参军了!”说完 不容分说 搂过山桃 就要接吻。

山桃半推半就 闭上了眼睛。俩人便狂吻起来。

如此狂吻 是他俩关系史上的第一次 也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在这以前最大相互在对方脸上 亲上一口。

吻着吻着 两人趁势倒在床上 扭成一团。

俊岭激动得不知所措 一只手伸到山桃的腰里 解起裤带来。山桃突然感到不对劲 腾出双手 死死捂着裤带 不让他解。求饶似得说:“哥 不行 绝对不行。”山桃看来 这是一个女孩的最低防线 绝对不能破例。

俊岭辩解道:“明天我就要走了 我担心你变心 所以我首先要占有你。”

山桃说:“哥 你放心地去吧。我绝不变心 哪怕是海枯石烂。”

俊岭依然坚持要解 还说:“我怕你被别人占了。”

山桃保证说:“你放心 我一定留住一份贞节给你。”

他听了她如此恳切的回答 他也不怎么坚持了 慢慢松开了手。他也不责怪她 反倒觉得她无比高尚 绝对可以信赖的。

慢慢退去 浑身的燥热慢慢降了下来。俊岭撒开了手 山桃抽身坐了起来。俊岭似乎有点疲惫 还躺着不起来。山桃俯身用手指刮了俊岭一下鼻子 笑着说:“羞 好没羞的东西。”

俊岭微闭眼睛 陷入幸福的回味中。

第二天 全村人一起出动 敲锣打鼓 给三个应征青年披红戴花 欢送他们入伍。山路难行 村里准备了三匹大马 给马也披红戴花。让他们骑马到乡上 再换乘汽车。山桃一直将俊岭送出村外 不忍离去。俊岭上马前行 见山桃痴痴相望 又列住马缰 掉过马头相望。马见前两匹已经走远 急得在原地打圈圈。俊岭心中一动 想:何不让她也骑在马上 一起再走一程。他下了马 先将山桃扶上马 随后自己跳上马背 二人一前一后骑了 飞奔而去。

他们来到乡镇时 全乡应征青年都已到齐。几辆草绿色军用卡车等在那里 车头车帮悬挂着“欢迎应征青年入伍!”“一人参军 全家光荣!”等标语。场子里舞狮耍龙 敲锣打鼓 燃炮奏乐。就像过盛大节日一样。道路两旁 站满了欢送人群 个个喜气洋洋。

俊岭就要上汽车了 山桃不顾一切 跑上去 一把抱住他 依偎在他的怀里 不让他上车。俊岭轻轻地、爱抚地分开她的手 小声说:“好妹妹 等我三年。我一定会回来的 一定会给你幸福。”

山桃转过身 偷偷地摸泪。

汽车在振耳欲聋的锣鼓声中缓缓开动了 峻岭使劲地向山桃挥手。山桃不堪回首 小声地抽泣。突然像意识到什么 猛地回过头来 踮起脚 向前张望时 汽车已消失在飞扬的尘土中。山桃顿觉心中空落落的 一种掉魂落魄的感觉。

光阴荏苒 一晃三年过去了。三年中 俊岭刻苦训练 虚心好学 年年被评为五好战士 还多次立功受奖 喜报不断寄回家里。服役期满 部队上准备提职留用。但他死活不肯。一是想回乡 带领乡亲们改变山村落后面貌 使户户发家致富;二是想回家与父母亲人团聚 与亲爱的山桃完婚 以实现他的承诺。部队上说服不了他 批准复员回乡。

三年的部队生活 使李俊岭更显得气宇轩昂 健壮有力 帅气十足。他背着行囊 迈着坚实的步伐 踏进了他昼思梦萦的故乡——美丽可爱的小山村。回家了 人们都用羡慕敬仰的目光看着他 热情地与他握手话别。回家了 他预想着见到亲人 特别是见到山桃的情景 握手、拥抱、热泪盈眶……。那是多么美好的感觉啊!

来到了自己的家门。父母和未来的岳父岳母 听说他今日到家 一早就等在门口迎接。大家见了面 高兴得不知怎样是好 问长问短 问寒问暖 边走边谈 进了院子 来到屋里。家里早就准备好一桌饭菜 都是俊岭最喜欢吃的家乡风味。俊岭洗了个手 大家互相谦让着入席吃饭。

和俊岭想象的不太一样 当他到家门是 不见山桃。他以为在家忙着做饭。饭菜已经齐备了 还不见山桃的面。他感到有点蹊跷。便问:“怎么不见山桃 她……”

他岳父马上答道:“哦 山桃一年前就下海打工去了。”

“到什么地方 什么单位打工?”俊岭又问。

“说是在什么沿海 深川(圳) 什么大酒店……”山桃爸没楞两可地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俊岭埋怨说。

“她叮嘱不要告诉你 赚一大笔钱回来 给你个惊喜。”山桃爸说。

俊岭听了 心中十分不快。一种担忧、惆怅、抱怨的情感系上心头。不知这里潜伏的是喜还是忧 是吉还是凶?但他预感到凶多吉少。

第四节千里寻亲

了解了山桃的现在的情况 俊岭一夜没有睡觉。凭着他的直觉 山桃已迷失在人生的旅途 正处在危难之中 或许已经落入烟花柳巷 进入了虎口。不 不能漠视。一定要去解救我心爱的妹妹!

第二天一早 他分别向四位老人 阐述了自己的见解 晓以利害关系 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要去寻找山桃。老人们听了 个个领悟 由喜化悲 大家心情十分沉重 一时默默不语。

山桃爸再三掂量之后 首先打破沉默 说:“没有详细地址 具体单位 中国这么大 你去哪里找 哪里寻?”

俊岭坚定地回答道:“只要有一颗诚心 我想一定会找到的。”

两位母亲也不知说什么好 只是擦着眼泪 细声抽泣。

大家劝阻不住 俊岭决意要去寻找。带了牙具和几件换洗的衣服 从复员费中带了一万元钱 当日就出发了。

他根据准岳父提供的“深圳”“酒店”这唯一线索 目标首先选在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深圳。

他日夜兼程 下了拖拉机 搭乘汽车;下了汽车 换乘火车;下了火车 再转乘汽车……历经七天七夜的风雨颠簸 终于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 来到现代化的大都市深圳。这里与家乡小山村有着天壤之别。宽阔的马路纵横交错 大楼林立 商店云集。天哪 这里找个人 岂不是大海捞针?他犹豫了一下之后 又重新鼓起信心 “找 再难也要找。不找回我迷失的羔羊 我决不后退半步。”

头两日 他先走访了几个酒店和歌厅 打问周山桃的下落。对方都将他拒之门外 甚至遭受驱逐。遭受几次失败之后 他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乘现在手里还有点钱 住进酒店 再顺藤摸瓜。他住进了一个高档酒店。见了服务员 就上前搭话。服务员也都很热情 有问必答。他就趁势拿出山桃的照片 给他们看 问:“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服务员们都说:“没有见过。”用此方法 一连住了十来个酒店 依次查找 都没有结果。

随后就深入歌厅查找。他装出一幅大款的样子 要了个kdv包间 点了一碟腰果、一碟瓜子、两瓶啤酒。老板问:“先生 要小姐吗?”他说:“要。”话音一落 走进十来个浓妆艳抹 露胸裸腿的小姐。老板让他从中挑选一个。他的心收得紧紧的 期盼着能从中看到山桃。但使他很失望。他仔细地打量 却看不到山桃的影子。无奈就点了个像似老实和善的留下 其他的垂头走了。挑上的小姐 给他点烟 斟酒 一个劲儿地叫唤先生 先生。他心事重重 不经意地拿起话筒唱歌。其实他根本不会什么流行歌曲 随意演唱起部队上天天要唱的军歌。小姐过来 紧贴他坐下 挽起他一只胳膊。他感到特别别扭 又不好给小姐难看。就放下话筒 轻轻将胳膊抽出来 亲切地唤了一声“小妹妹!”笑着说:“我能向你打问个人吗?”

小姐反倒有点拘谨地说:“只要我知道的 一定告诉你。看得出你是个好人。”

他拿出山桃的照片:“你看这个人 你见过吗?”顺手将照片递过去。

小姐端详了半天 摇摇头 说:“没见过 不认识。”

他又说:“她叫周山桃。”

她说:“曾见过个小女孩 叫秀桃。再说模样也不像呀。”

他失望地“噢——”了一声。给小姐给了一点小费 离开了歌厅。

用同样的方法 走了好多歌舞厅 认真查访 都没有结果 但他一点也没有退缩的意思。倔强地要继续找下去。

一天 他走进一个歌舞大厅里 找了个座位坐下 要了一盘瓜子 一瓶啤酒 一面嗑瓜子 一面喝啤酒。眼睛却在唱歌跳舞的小姐中 搜寻山桃。但依然毫无结果。他感到忧心仲仲 心情烦躁 便以酒浇愁 将啤酒喝了一瓶又一瓶。

这时,一个时髦的女郎走到他桌前 彬彬有礼地说:“先生 请你跳个舞吧。”

他舌头有点大了 说:“不用 我不会跳舞。”

“那 陪你喝喝酒?”女郎试探性地问。

“那——就坐——坐吧。”他说。接着喊:“服务员 再拿两瓶酒 添一个杯——杯子。”

服务员送来了酒和杯子 他掏出钱包 付了钱 又把钱包放到裤兜里 说了声:“谢——谢——”

服务员接过钱 说“请二位慢用。”走了。

时髦女郎眼盯着他厚厚的钱包 暗地窃喜。便热情地不停地给他劝酒。

他醉酒朦胧地说:“小姐 你——你——是个好姑娘。日后 能为我帮——帮个——忙吗?”

“没问题 只要先生用得着。”女郎搪塞着。

酒劲慢慢攻了上来 他觉得天旋地转 头脑昏昏 顺势爬在桌子上 迷过去了。

舞池里一帮青年男女 随着悠扬的舞曲 翩翩起舞 亲亲闹闹。灯光逐步由亮变暗 最后完全熄灭了。在完全得黑暗中,人们在纵情地发挥。过了一会 灯光又突然亮了 音乐嘎然而止 人们停止了跳舞 回到周围的凳子上。

女郎摇了摇俊岭的身子 还轻轻地喊了两声先生。俊岭一动不动。女郎满脸笑容 招着手 “拜拜 拜拜”了两声 扬长而去。

夜深人尽 曲终舞散。服务员看见还有一位客人熟睡在那里 过来叫他。又晃又叫 好半天才把他叫醒。

他睡眼惺忪 大着舌头说:“好 结帐 结帐……”手伸到裤兜取钱包。兜中空空无也。他大吃一惊 酒一下醒了一半。又摸其它衣兜 也不见踪影。“啊 我的钱包 我的钱包。我的钱包哪里去了?”他的钱包不翼而飞了。服务员们 也在地上、墙角找了半天。也不见什么钱包。钱包里有他花剩的四千多元钱和他的身份证。

歌厅经理查看他的付账单 大部分费用已付 只剩最后两瓶酒钱 不得已 也就免了。

第五节痴心汉夜遭收容

丢了钱和身份证 使俊岭立即处于无法生活的境地。不要说住酒店去歌舞厅 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他徘徊在大街上 一天没有吃饭了 饥肠辘辘。抬头看见路边有一家小餐馆 就不自觉地走了进去。有几个客人在一起吃饭。他就在旁边一个闲凳子上坐了下来。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他馋得口水直流。不一会儿客人们吃罢走了 桌上剩了些残汤剩菜。他一个饿虎扑食 扑过去哗啦哗啦地吃了起来。服务员跑过来 抡着抹布撵他走 他毫不畏惧 继续吃他的。等吃了个一干二净 还白了服务员一眼 走出了餐馆。啊 总算吃了顿饱饭 熬过了一天。

天色已晚 住宿又成了问题。好在部队上进行过野外生存训练 这点事儿是难不倒他的。他走着走着 看见一座大桥下 平放着几根粗大的水泥管子 心中一动 好 就在那管子里过夜。他走过去 爬进管子里躺下来 倒是又避静又舒适。

他躺在那里 心中盘算起来:看来在这种连生存也无法保证的情况下 找山桃的事再无法进行了 回家吧。转念一想 遇到这点困难就打退堂鼓 你还算什么男子汉?不 办法总是人想的 要想个办法找到山桃。就是死在这里 也要找山桃 找不到山桃 绝不回老家。谋算着 明天先找一个地方打工 先设法赚点钱 解决生存问题 再设法找山桃。想着想着 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一个声音 由远而近 在呼唤他的名字。再看时 有一个身影飘逸而来 到了近处 才看清就是她昼夜思念的山桃。他惊呼一声“山桃 你来啦!”便跑步迎了上去。但山桃不见了……。他被惊醒了。

正在这时 有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柱 射进洞来 照在他的脸上。听见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在喊:“什么人?出来!”

连喊了几声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爬了出来。看见眼前站着几个警察。他刚站起身来 一个警察一把将他拉了个趔趄 命令道:“蹲下!”

他愤怒地叫喊道:“我是好人。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好人?好人在这儿干什么!”又一个警察说着 就在他的小腿上踏了一脚 把他踏倒在地 “拿出身份证来!”

“没有 丢啦!”他没好气地说。

“一看就知道是个流窜犯。”一个警察 见他拿不出身份证 就信口雌黄地说。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感到这是对他人格的极大诬蔑。便使出部队上练就的那身本领 运足气 一拳打过去 将那个警察打翻在地。警察们也一个个身手不凡 两个警察同时猛扑过来 一人拧住一只胳膊 使李俊岭反剪起手 动弹不得。

为首的一位警察吼道:“给我铐上!还敢抗法!”

不容分说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拉过去 塞进了一辆面包车里 呜哇呜哇地叫着 拉走了。

这两天 公安部门正奉上级命令 在全市开展“清氓反扒”活动 正让李俊岭遇上了。他被带到一家公安分局 审查。在审问时 他把他的遭遇如实告诉了办案人员 经调查后 情况属实 本该放了 但他打了警察。问他为甚么打警察是 他说:“拐骗妇女 大搞色情 偷窃财物者 却逍遥法外 我一个受害者 却被骂为流窜犯。这是我永远想不通的。”办案人员也不跟他辩论。以抗法罪 行政拘留十天。拘留期满 给他补办了一张临时身份证 放了。

李俊岭出狱后 直奔人才市场。左转右看 有一家建筑单位找临时工 他就去应聘。他知道 建筑工虽然又苦又累 但收入也相对较高。招聘人见他十分壮实 也很厚道 马上就录用了。

他来到建筑工地 见什么活儿累 就抢着干什么活儿 应为那活儿工资也高。扛水泥、抬砖石、打混硬土…… 不停地干活 拼命地掙钱。为得是挣得钱后 再去找山桃。工地老板见他这么卖力 发工资时给他另加红包。

他白天在工地打工 晚上到街上 尤其是到酒店、舞厅门口转游。幻想那一天突然碰到山桃。但都落空了。

他终于挣够了足够的钱 想到一家豪华歌厅 去碰碰运气。这天晚上 他打扮一新 来到这家歌厅。到了吧台 收银员说:“最低消费一千元。”他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千元交给了她 一个服务生带领他 上了楼 径直来到一间ktv门口 推开门 让他进去。他一看 确实豪华。宽敞的包间 富丽堂皇。豪华的音响 豪华的真皮沙发 房间带有卫生间 还有一间休息间。正看着 服务生端来了四盘果碟 两杯洋酒 两杯冰镇啤酒 一盒中华烟。显得很派。随后一位美丽小姐 款款而来 那飘逸的姿势 若如仙女一般。他注目观看 发现在她身上 不时闪现出一些山桃的影子。这一切 使这位土八路 眼花缭乱。他站起身 恭谨地让小姐入座。小姐微笑着点点头 没有入座 走到音响前 放了一首中国古典音乐《良宵》。声音压得很低。悠扬典雅的乐曲 缓缓而起 更加营造出一种高雅的氛围。

小姐笑着开口了:“先生 先跳跳舞呢 还是先唱唱歌?”

回答说:“今晚 我既不想跳舞 又不想唱歌。”

又问:“那么 先生莫非想体验体验‘性福’?”

答道:“我那里有什么幸福 有许多许多忧愁和苦恼。想找个知心人诉说。”

“那么 你认定我可以做你的知心人?”

“我看可以。”

“那先生有什么忧愁和苦恼?”

说到这里 俊岭就将那张山桃的照片递了过去 “请小姐先看看这张照片 是否认识这个人。”

小姐先摇摇头。俊岭心里一紧 倒吸了一口气。

小姐又点点头。俊岭眉头立即舒展 心头又热了起来。

“先生 能否先讲讲这女人背后的故事?”小姐不直接回答他的提问 却反问道。

“说来故事也很简单 她是我的未婚妻。在我当兵前订的婚。三年兵当下来 她却消失了。我找她找得好苦啊。”他把千里寻妻的 那些酸甜苦辣的故事 如实地诉说了一遍。

小姐听了很受触动 感动地流下了眼泪。感叹道“好个痴心汉子。”沉思了半天 又说:“但恐怕这个动人的故事 不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那是为什么?”

“如果你找到她 她已经沦为像我一样的女人 你还会爱她吗?”

“会的 我会一如既往地爱她。因为 这不是她的错。”

“好的!可见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在这世界上竟还有人 能够这样理解我们 我感到很欣慰。”说话时 她的声音有点颤动。

她继续说:“我们这些人 大部分家里很穷 再加上一些人的诱骗 逼迫走到这一步。社会上一些人在吸引外资的旗号下 公开主张发展色情产业 有人私利熏心办起了这种勾当 把我们淃了进去 成为一个时代的殉葬品。……”

“谎唐!”他打断了她的话 激愤地在桌子上一拍 吼道。

“是社会把我们逼为边缘人群。”她接着说“把我们打入到社会的最底层。受人蹂躏 受人歧视 受人谩骂。没有人格 没有自尊 没有人权。你知道我们心里有多苦哇!”一阵哽咽 说不出话来。

俊岭为了缓解气氛 端起桌上的酒杯 也含着眼泪说:“小姐 请喝酒。”

“这哪里是酒 是血汗 这是毒药!有些不法分子 用非法占有的人民血汗钱 来这儿挥霍 过花天酒地 醉生梦死的生活 来麻醉自己的 毒害人们的灵魂。”说到这儿 怕引起对方误会 她强调说“当然 我不是指你。你今天花的是自己的血汗钱 不容易啊。”

“我知道 我知道。”他说。

“在有人看来 我们挣钱很容易。其实我们很苦。遇到一个狂 整夜不让你休息 疯狂地发泄兽性。还有些人具有恶性癖好 发疯一般地掐你 咬你 甚至将手伸进你的生殖器内乱掏乱抠……。使你不堪忍受。什么样的畜牲都有 而且你不能反抗 只能忍受。”说着她捲起裤管“你看 我们到处伤痕累累 遍体鳞伤。”说到这里 他忍不住大哭起来。

这一些 李俊岭那里知道。他半张着嘴 用惊恐的眼光看着她 气得浑身颤抖 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半天后大呼:“黑暗 黑暗!”

“你看 我说这些干什么?”她强压住心头的怒火 缓解了一下情绪说 “先生 对不起!我一时激动 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请你原谅。”小姐说。

“不 不 不 你说得真好。你一针见血地揭露了我们身边的丑恶。使我看到了当今社会的一些内幕。”俊岭说。

“咱们言归正题。照片上这个女子 如果没有认错的话 我认识。我还救过她的命。”小姐说。

俊岭一听她认识 便十分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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