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老板，两根油条，一碗豆浆。”
星城某条街道的早餐摊前，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打着哈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正在油锅前忙活的中年大叔抬头瞄了一眼，两条粗重的眉毛微微一扬：“小罗啊，你这样天天昼伏夜出的身体扛得住么？”
青年又打了个哈欠，张大的嘴巴仿佛能生吞一个鸭蛋。
“没事儿大叔，年轻火力壮，那什么，豆腐脑给我多放点香菜啊。”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罗钟含含糊糊的说道。
“壮什么壮？就算是壮的像头牛，像你这么拼也扛不住！”
中年大叔端着豆腐脑和油条放在桌上，也不去理会油锅，反而坐下来看罗钟狼吞虎咽，瞪着一双牛眼道：“每天下午三点钟你就得上班吧？这一上对头就是十来个小时，早上四点钟你又得去接班你爷爷留下的活计，每天也就上午能睡一会，长时间下来这怎么能行？”
罗钟咽下一根油条，又喝了口豆腐脑，仰起头来长舒一口气，仿佛重获了新生一般。
晨曦阳光的照射让罗钟的眼睛微微眯起，苍白到有些病态的脸上泛起一丝苦涩。
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罗钟喃喃道：“这么做也没办法，我家什么情况大叔你是知道的。”
中年大叔闻言一怔，直到油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方才轻叹一声，离开了座位，一边走一边摆了摆手说道：“今天这早餐算是大叔请你吃的，赶紧吃，吃完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哈哈，谢啦大叔。”
罗钟应了一声，继续对付眼前的早餐。
十分钟后，当中年大叔过来收拾桌子时，却愕然发现，豆腐脑碗下面有一张五块钱的纸币。
“这臭小子。”
看着罗钟消失的方向，大叔无奈的摇了摇头。
……
街角旁的小卖部里，罗钟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来包红塔山。”
明显刚睡醒的老板借过钱，一边从身后的柜台上取烟，一边笑着说道：“怎么，开工资了这是？”
“嗯，今天早上刚开，一个月的饭钱有着落了。”
罗钟笑笑说道。
老板拿过烟，顺便递给罗钟一个打火机，眼看着罗钟点燃，开口说道：“小罗啊，我们跟你爷爷左邻右舍也有十几年了，当叔叔劝你一句，老头子留下的营生根本不适合你们这些年轻人干，天天四五点钟起来，辛苦一个月下来还不到一千块的工资，啥用？”
呼。
“走啦。”
吐出一口白色的云雾，罗钟弹了弹烟灰，却没有回答老板的话，而是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小卖部。
目送着罗钟离开，老板正要进屋，自家婆娘却刚好走过来，看了一眼罗钟的背影，扭头说道：“这都快俩月了吧？亏得他还能坚持住，你说罗老头也是奇怪，有这么耽误自家孙子的么？”
“嘘！”
老板一瞪眼：“你懂啥？别乱说话，别看罗家的老头子在这住了十几年，平时和人相处的也很好，但我可知道，罗老头神秘的很！”
“有啥可神秘的？”
老板娘一脸懵懂。
老板打量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什么人关注这边才凑上去小声说道：“别看那老头只是环卫工人，但他身上的气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哟哟哟，还气质，说的越来越邪乎了，你能看出啥气质来？”
老板娘明显不信。
“嘿，头发长见识短，得！这个你不信，我也不跟你说了，但是你总知道，罗老头负责的是哪个小区吧？那可是金鹰小区！星城有出了名的别墅小区，能住在里面的非富即贵！他一个孤零零的老头子，怎么可能被安排在这种小区工作？虽然说工资都差不多，但不同的小区，工作量的大小也不一样！金鹰小区的垃圾工相较于其他小区，工作轻松的多！”
老板哼了一声，开口说道。
“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
已经走远的罗钟丝毫不知道这俩人在议论自家老头子的事情，他现在只想趴在家里那并不算柔软的大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拐了个弯，罗钟进入到一处比较僻静的胡同里，抬头看着胡同口的一抹亮光，穿过这条胡同，就到家了。
随手将烟蒂戳在墙上熄灭，一抹幽深的光芒突然从眼前闪过。
罗钟一怔，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扭头看去。
“诶？啥时候出现的小广告？”
看着墙壁上贴着的一张纸，罗钟眉毛一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打广告，也是没谁了，这种公司能有业务才怪。”
嘴上这么说，罗钟还是往上瞄了一眼。
这一看，罗钟的目光却再也挪不开了。
这是一张通体漆黑的纸，上面的字却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上天无路，入地有门。”
八个烫金的大字格外清晰，当罗钟看到这一行字时，只觉大脑轰的一声，瞬间陷入空白。
罗钟没有注意到，此时挂在他脖颈上的那枚勾玉吊坠正闪烁着淡淡的红光，并且发热。
“什么鬼！”
某一时刻，罗钟骤然清醒过来，踉跄着后退两步，身上所着衬衫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汗水浸透。
罗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在刚刚，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吸走一样。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但罗钟却知道，这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良久，罗钟的呼吸才渐渐恢复平稳。
幽暗的小巷内寂然无声。
可就是这种安静的环境却让罗钟脊背发凉。
迟疑了一下，罗钟抬起头，再次看向墙壁上的那张纸。
诡异的是，那八个大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电话号码。
咕咚。
罗钟能清晰听到自己吞咽吐沫的声音，下一刻……
“妈呀！有鬼呀！”
身为二十一世纪标准的无神论者，罗钟这一刻却好悬没吓尿，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的力气驱使着他撒腿就跑。
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巷子，一座低矮的平房已经近在咫尺，罗钟手忙脚乱的摸出钥匙打开大门，又在里面反锁，随后冲进屋子一跃到床上，又用被子把自己的头盖住，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我滴个亲娘哎，真是尿尿尿裤腿子……”
罗钟心有余悸。
放松下来后，一股浓浓的倦意袭上心头，罗钟打了个哈欠，便准备睡去。
然而刚闭上眼睛，一串诡异的电话号码就浮现在了脑海中。
罗钟一个激灵，又睁开双眼。
迟疑了一下，又闭上眼睛。
片刻后，再睁开……
如此反复了数十次。
罗钟快要哭了，终于，他摸出手机，鼓励了自己老半天，拨通了如同梦魇一般萦绕在大脑中的电话号码。
嘟。
熟悉的声音让罗钟精神上稍稍平复了一些，既然能拨通，显然不是撞到鬼了。
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电话被接通。
然而电话那边却是一片寂静。
吞了吞口水，罗钟弱弱的开口：“喂……”
“桀桀，总算是等到你了。”
阴冷沙哑的声音响起，让罗钟再次一个哆嗦。
不过听到了声音，罗钟心下的惧意反而减轻了不少，打起精神：“你是谁？有什么事？”
“吾乃地府十殿阎罗的秦广王，小子，要恭喜你成为第一名地府垃圾工了，为地府效力，待遇可是很丰厚的。”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然而罗钟听完后却一脸懵逼。
“秦……秦广王？地府垃圾工？”
罗钟在风中凌乱。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大二的学生，不管是小说还是一些尝试中都看到过关于十殿阎罗的介绍，秦广王这个名字也并不陌生。
可关键是，十殿阎罗什么的只是存在于虚幻的传说之中吧？
突然有个人自称是秦广王给他打电话，而且说出的话还这么稀奇古怪……
罗钟能信就有鬼了。
现在的罗钟可谓是完全放松了下来，在心里直接把这个电话定义成了诈骗。
心底的惧意已经完全消失，罗钟反而生出了些许调侃的心思，又点了根烟，悠然说道：“秦广王是吧？我想知道地府垃圾工是什么，在哪个单位，介绍一下呗？”
“你答应了？”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惊喜。
“这要看你们单位的待遇怎么样了，小爷再怎么说也是资深垃圾工一枚了，而且还是在高档小区服务，经验丰富，工作态度认真，如果待遇好的话我当然会考虑考虑。”
罗钟开始满嘴跑火车。
“桀桀，好，那本王就给你简单说一下，所谓地府垃圾工的职务，乃是在奈何桥下将所有被孟婆汤剥离出来的记忆归类划分到特定地点，长年累月的积攒让奈何桥下的黄泉河畔已经成了巨大的垃圾堆，阎王有令，要及时予以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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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还挺玄乎的。”
听着对方一本正经的解释，罗钟莫名的感觉好笑：“为什么会找到我？我可是人类，并非鬼魂，进不去地府的。”
本以为自己这一句话能把对方难住，谁知道电话另一边的“秦广王”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鬼魂的记忆中也包含其生前的各种负面情绪，只有人类的阳气方能将其镇压，如果委派鬼魂的话，恐怕会被这些记忆吞噬，你的体质特殊，而且有罗刹勾玉在身，是最适合这项工作的了，至于报酬……”
“神经病！”
见对方越扯越离谱，罗钟也失去了继续逗弄的兴趣，随手把电话挂断丢到床边，埋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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