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搭客摩托车上下来 许秋阳搓了搓冻僵的手指 拢一下被凛冽的寒风吹乱的长发 掏出钱包:“多少钱?”

“三十。”

“这么贵 就这么几步路。”

“靓女 大年三十呀 你再晚来一步我就回家吃年夜饭了。”

“算了!”许秋阳懒得跟他争执 从钱包中抽出三十块钱递过去 “谢谢了。”

摩的司机接过钱塞进口袋:“靓女 呆得久不?不久的话我等你一会 待会你在这儿可找不到车出去。”

“不用 我今天不走了。”许秋阳抬头看了一眼将黒的天色说。

“靓女你没事吧 谁会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过年啊!”摩的司机一脸震惊地嚷嚷。

许秋阳冷下脸不再理他 拉着行李箱就往大门口走去。

摩的司机在背后嘀咕了一句:“神经病!”调转车头 轰起油门绝尘而去。

许秋阳仰头 望着大门上“白龙湾水电站”几个斑驳的大字 唇角勾起一抹微笑:“白龙湾 我回来了!”

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虚掩着 许秋阳一步步走过去 抬手轻轻按在拉手的铁环上 仿佛这是一道时空的大门 只要一推开来 里面还是那个鸟语花香、风景如画的白龙湾 行色匆匆的叔叔阿姨们 看见她 都会停下脚步 热情地招呼一声:“小阳啊 回来啦?”

锈蚀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大门缓缓打开 不出所料地一片荒芜 急促的狗叫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许秋阳吓了一跳 赶紧后退几步 等了片刻 不见有狗冲出来 想来应该是机房里养的狗 被拴起来了吧!

许秋阳记得曾听外婆说过 白龙湾里住的人越来越少 机房里发生过几次失窃案件 后来就养了两条大狼狗 也算是给值夜班的人做个伴 壮壮胆了。

皮靴踩在满地的落叶上沙沙作响 不知道多久没有打扫过了 积了厚厚的一层 几乎都已经看不见底下的水泥路面 许秋阳记得这地上的落叶以前是包干到户的 每家都要负责自己家门前的一段路面 小小的许秋阳一早起来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挥舞着比她的人还高的竹扫帚 把门前的落叶扫成一堆 然后拿小簸箕铲回去装在厨房的竹筐里 晒干了用来引火是最好不过的。

以前职工们都住在这儿的时候可真是热闹啊 可惜后来人们渐渐有钱起来 就开始嫌弃住在这里不方便了 有人在县城里买了房子 买了小车 天天开车进来上班 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 慢慢地白龙湾就变得人丁寥落起来。

三年前外婆去世的时候 最后留守的一户人家也搬到了县城 整个白龙湾水电站的住宿区就正式荒废了 只有机房那边还有人上班 整天开车来去 没有人气的白龙湾 便越来越荒凉起来。

第二排平房 “一、二、三、四、五。”数到第五间屋子 许秋阳站在掉了大半漆的木门前 拿出一串钥匙。

这房子外婆去世后本来应该交还给单位的 但反正也没人愿意住了嘛 单位也懒得管了 钥匙就一直没收 舅舅家在县城买的新房子 当然也看不上这里的老旧家具 因此这老房子就几乎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

许秋阳推开门 扫了扫眼前挡路的蜘蛛网 环视了一眼这个遍布灰尘的“家” 轻轻叹了一口气 还好 就算是无处可去 也总还有一个地方是可以回来的。

许秋阳搬了一张凳子出门 把凳子放在门边 自己踏了上去 打开一个老旧的电箱 伸手一推 把电闸总开关推了上去。

拍一拍双手跳下来 尝试着拉一拉门边的点灯开关 “啪嗒” 悬挂在头顶上的老式灯泡亮了起来 散发出一圈昏黄的光晕 线路还是通的 真是难得。

当年住在水电站 最大的好处就是用电不用花钱 不管缺什么 电总是不会缺的。

许秋阳穿过屋子 走到后院 拧开水龙头 只有“嗤嗤”的空气声 停水了 正常。

当年水电站宿舍区用的水并不是由自来水公司供水 而是水电站自己建了水塔 抽取地下水供职工使用的 抽水用的也是电嘛 所以 当年职工用水也不用花钱。

现在早没人住了 当然也不会再有人去抽水了。

幸好院子里还有备用的压水井 许秋阳抓住压杆摇了几下 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拧开瓶口一整瓶水都倒了进去 然后迅速地摇动压杆 很快 手下的压力就变大了 土黄色的井水哗啦啦地流了出来。

继续压了一会儿 井水彻底变得干净清澈 许秋阳拿了个桶放在出水口下面 装了满满一桶水 卷起袖子开始搞卫生。

六岁到十二岁 许秋阳在白龙湾水电站整整住了六年 六岁那年 妈妈生病去世 爸爸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小孩 外婆就把她接了过来亲自照管 上水电站里的职工小学 那时候舅舅还没结婚 外公、外婆、舅舅加上她 一家四口 是她有记忆的童年中最快活的时光。

上初中的时候她被接回了县城 爸爸已经再婚了 后妈生了一个弟弟 许秋阳十分乖巧懂事 认真学习之余 包揽了做饭、打扫和照顾弟弟等一切家务

‱喜欢看轻卿写的灿烂的七十年代_第1章 故地吗?那就记住快*小说的域名kuaixs◦cc‱(请来快*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后妈虽然对她没什么笑脸 但终究也没有虐待于她。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长到了十八岁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 许秋阳按照家里的安排报考了师范大学 因为这是提前批优先录取的 考上的把握比较大 而且可以减免学费。

大学四年 除了第一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 许秋阳没有再拿过家里的一分钱 用做家教的钱支付生活费 大二快开学的时候 爸爸说弟弟的学费有点困难 许秋阳想了想 便把刚拿到手的奖学金留下了一大半给家里。

后妈是农村人 嫁给爸爸之后 爸爸的单位给她安排了一个烧锅炉的临时工的工作 收入很低 一家四口基本上都是靠爸爸一个人的工资生活 能把自己养这么大 供书教学很不容易 许秋阳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大学毕业以后 许秋阳凭着优秀的表现留在了省城 但职场并没有想象中的单纯美好 天真的许秋阳被一同入职的同班同学摆了一道 终于在第一个学期末的时候丢了这份待遇优厚的工作。

这时候爸爸打电话来 兴奋地告诉她 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她在省城找到了好工作 一个月工资能有大好几千呢 年底还有奖金!让她快点回家 亲戚们都想见见她。

说到最后 爸爸支支吾吾地提起 弟弟要上初中了 县城中学的教学条件不好 家里有些条件的人家 都会到市里买套房子 然后把孩子送到市里的中学念书 弟弟学习成绩好 家里不能耽误了他 所以决定也在市里买一套房子 房子已经看好了 学区房 小两居 以后弟弟毕业了用来当婚房也刚刚好。

许秋阳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太过不切实际了:“爸 市里的房子不便宜 咱家买得起吗?”她县城里这几年很多人到市里买房子 但人家那是家里有钱 不愿意一直窝在小县城没有发展 这才往外面跑的 他们家在县城里只能算是挣扎在贫困线上的水平 这么好高骛远真的好吗?

许秋阳知道这肯定是后妈的意思 她这个弟弟 成绩真的算不上好 本来就不是爱学习的人 就算到市里上初中又有什么用呢 真的有这个能力 县城的高中也不是没有考上重点大学的 许秋阳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爸爸说:“咱家看中的那是二手房 不贵 首付三十五万 咱家里有五万 你成舅舅家拿五万 你大伯家借五万 你再拿二十万 就够了。”

他口中的“成舅舅”是许秋阳亲生妈妈家的舅舅:“爸 咱家怎么能借成舅舅家的钱呢?不是 我哪来的二十万啊!”

“我听人说了 城里的单位都是能预支工资的 你跟你领导说说 先预支几年 要不行的话再找你同学借一点 你那些同学都是城里人 家里有钱。”

许秋阳忍不住为他天真的话语笑了起来:“这钱哪能是说借就借的啊 再说了 借来了咱家也还不上啊!”

“你现在一个月工资不是有七千多嘛 咱们家一家三口在家里一个月都花不了两千块呢 你一个姑娘家 一个月一千多够花的了 每个月攒五千 一年就有六万了 二十万 三年多就能还上 还剩下一千还可以帮忙缴月供。”

许秋阳静静地站着 心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什么事就这么着了啊 跟卖家说好了三天后去办手续 你记得明后天把钱打回来 我挂了 电话费可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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