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 新罗城内。
值此寒冬时节 凛凛寒风 皑皑霜雾 枯枝落叶 黄颜重重略过青衫 四处萧条的景象好不凄凉。那街道旁高大的梧桐树 不知在什么时候就默默飘落 又顷刻间凋零 留下光秃秃的枝干。只有那几片残叶依稀可见 在这寒冬里中料峭伸展。
一阵冷风吹过 颓丧的梧桐树轻折腰杆 那稀稀疏疏的几片树叶自空中阡陌飘零 打着圈儿旋转舞姿 优雅轻盈地着地 完美落幕 辗转化作春泥。
“彬哥哥 你等等 等等我嘛。”一声稚嫩而急促的呼唤自远而近传来 接着落入眼帘的是一男一女 他们大约五六岁光景 一前一后 蹬着脚踏车追逐嬉戏着。
“小麻雀 你真慢 比蜗牛还慢吞吞。如果你不打算做蜗牛 就快啊 来追我呀 哈哈 我比你快哦。”领先的那个总是比较有资本叫嚣。
走在前头的男孩回过头 挥舞着手 得意洋洋地向女孩努嘴挑驯 稚嫩而狂肆的笑声充斥在这条寂静悠长的小道上。
“我才没有。”女孩气呼呼地反驳。看看她就知道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了。
“小麻雀就慢吞吞 像乌龟一样慢吞吞。”男孩笑得龇牙咧嘴 转头看向渐行渐远的小女孩 稍稍减缓了速度。待两人距离拉近后 他倏地又蹬起自行车飞快前行。
“我才没有慢吞吞。我才不要做乌龟 HOHO 我要超过你。”女孩微喘 虽底气不足 但话里却有着浓浓的倔强。说着 更加卖力地朝男孩赶去。
“啊 好痛———”女孩脚不甚踩空 直直地从自行车上滑下 重重地摔坐在了地上 “哇呜———”女孩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震耳欲聋。
“小麻雀 有没伤到哪里？”男孩慌忙从车上跳下 摔掉车子 直接奔到小女孩面前 执起她的袖子 打量起来。“哧” 在看到女孩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男孩吸了口气。
“小麻雀 别哭了。”小男孩一边朝女孩的伤口轻轻呵气 一边轻声安慰。“是哥哥输了 哥哥才是只老乌龟。不过 你要再这样哭下去 估计就要成大花猫了。”
“哥哥才是大花猫呢。”女孩娇嗔道 泪痕未干的脸上 小嘴嘟翘起 泪汪汪的眼睛早荣登成大核桃 最可怕的是 那眼泪和鼻涕此时气势汹汹 正飞流直下。
“这才像小麻雀嘛。来 那边有水 哥哥背你过去清洗一下伤口。”说着 弯下身来 背起小女孩 忧心忡忡地走着。这下惨了 小麻雀受伤 自己一定会被责骂。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悲惨命运 小男孩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失神当头 感觉肩头那块突然粘乎乎、湿嗒嗒的一片。小男孩眉头轻挑 伸手摸了摸 即刻明白女孩将那恶心的鼻涕眼泪全往他衣上抹了 脸色随之变得阴郁起来。
“小麻雀 你太过分了 我不管你了。”凌厉地瞟了她一眼 小男孩有些忿然地将女孩从背上搁下。
“疼———乌龟笨 哥哥是只又老又丑的笨乌龟。”碰触到伤口 小女孩抽了口气 不依地抡起拳捶打男孩的背 嘴里喋喋不休。
小男孩脸色一变再变 冻结成千年的寒冰。他才发现 做人真难 做好人更难 刚才不过是为转移她的注意力 才逗她说我是乌龟 没想她真把这代号用他身上了。
“上来吧。”男孩虽阴郁着脸 却依然弓下了身子 将女孩驮在了背上。
挺身的瞬间 小男孩转过头 凝神静气地看向女孩：“小麻雀 今天你受伤的事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好 雅雅不告诉叔叔雅雅受伤的事。”女孩皱着眉 清亮的眸子灵气地闪动着 嘟嘴说道 “不过 雅雅腿好疼 哥哥 雅雅好想吃棒棒糖。”
“雅雅那么乖 哥哥答应你明天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多的棒棒糖。”
“好啊。”女孩使劲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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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笑得弯弯的 踢着脚 欢呼道 “哥哥 你以后还要经常带雅雅出来玩哦。”“只要小麻雀你听话 哥哥一定带你出来玩。”男孩犹豫了一下 也咧开了灿烂的笑容。
“来 坐这里。”
小男孩轻轻将女孩放下 伸手拂了拂石凳上的落叶和灰尘 然后扶着女孩坐下。拎开水龙头 哗哗的流水将手帕浸湿 然后拎干。轻轻地敷于手中 为女孩擦拭伤口。感觉女孩因为疼而微微颤抖 男孩动作更加的轻柔 神情专注。“可能有点疼 忍着点。”
女孩眼里噙满了泪水 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忍着没有呜咽出声。也在同时 男孩为女孩包扎好伤口了。
“好了。小麻雀 天也快黑了 我们该回去了。”小男孩拉起她 转身欲离。
“不要 我不回去 人家要王蛋千秋。”小女孩咬字不清 指着成排的秋千架中落空的一个 含糊地说道。
“王蛋千秋？什么呀？”小男孩重复呢喃 一头雾水。好一会儿 看到她手指的方向 才幡然醒悟。笨蛋 是“玩”“荡”秋千啦。
“今天不行 明天哥哥再带你出来玩。”
“我不要。就王一下下啦 彬哥哥 好不好？”女孩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 来回摇晃男孩的手 期盼地乞求道。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小男孩有些不忍拒绝。
“彬哥哥 过来 我要王 帮我推一下。”在男孩沉思的片刻 小女孩爬坐到了秋千架上 抓着两旁的铁杆子 激动地朝他招手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就玩一下下哦。”看到小女孩兴奋雀跃的模样 小男孩的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丝柔和的弧度。
“彬哥哥最好了。”就知道彬哥哥对雅雅最好了。
站在她的身后 小男孩抓着铁杆子 轻轻向前推着。秋千来回移动 在空中划开了一个又一个大大的弧度。
……十五分钟后
“好了 小麻雀 我们回去了。”
“我不要 我还要王蛋秋千。”
“不准。你自己说玩一下下的。小麻雀 今天是腊八 阿姨还等你回去喝腊八粥呢。走啦 不然他们要担心了。”不由分说 小男孩再次伸手拉她 而小麻雀的屁股坐在地面上 双脚却死抵着不让男孩拖她回家。
“不要 我不管 我就要王蛋秋千。”小女孩死抱着秋千架的铁杆子不放 嘟着嘴 执拗地不肯离开。
“回家！”男孩紧抱她的腰 要把她拖离秋千架。
“不要 彬哥哥最坏了！每次都欺负我。我和叔叔说 你让我受伤的事。”
“什么？你刚才明明答应我不说的。”敢说他坏？他哪有欺负她？他什么时候让她受伤 都是她自己不小心好不好？男孩的火气瞬间飙高到九重天。“你给我回家！”
“不要！”
“回家！”就这样男孩和女孩玩起了拔河比赛 一拉一扯 势均力敌。
……再五分钟后
“回、回家……”筋疲力尽的小男孩坐在地上 边喘气边下命令。
“我……我不要……”气喘如牛的小麻雀依然“监守岗位” 即使累到跪坐在地上 也不肯放手屈服。
两个同样倔强的小家伙分别盘踞在秋千架两侧 眼睛一瞬而不瞬地盯向对方。
“回家……”
“我不要……”面对她的倔强 小男孩无奈 使出最后一招：“那你在这边慢慢玩 我先走了。”小男孩将女孩抱上秋千架后 转身 独自牵起自行车离开。
“啊———彬哥哥 等等 等等我。”果然这招有用 只见小女孩急急地从秋千架上跳下 不顾腿受伤 牵起自行车向小男孩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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