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芳辰始祸端

长安本就气候温和,到了四月里更是繁花似锦、姹紫嫣红。

却说上巳节本应行及笄之礼,只是张缈的双亲宁亲公主与驸马都尉张垍都要参加皇帝的祓禊大宴,不能替女儿行礼,张缈是幺女,襁褓之时便带了娘胎里的虚弱,到了两三岁才慢慢养好,自然多得父母关照些。待到四月十五缈儿生辰也便是佛吉祥日,由东宫主持她的及笄礼。

为她梳妆的除了平时跟在身边的贴身侍女绾月,宁亲公主还请来了当年在宫里行礼时为她做正宾的正五品尚仪。尚仪如今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便是公主出嫁也未必会让她亲自主持。能请得她来完全是皇帝对张家的恩典和对女儿女婿的疼爱。

兰汤沐浴后,乘着府里的马车前往太子的府邸。李唐于皇位继承上多有意外,皇帝即位以来为保皇位稳固,除了给各王爷设了府邸,太子也不曾入驻东宫,只是在府邸别院住着,所谓东宫也只是太子的代称罢了。

张垍与公主早已立于东面台阶等候宾客,有司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客人立于场地外等候。一下车边有侍女带了张缈去偏殿换好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内等候。直等到吉时已至,礼乐演奏才正式开始。

正宾入内,与太子、韦妃、宁亲公主、驸马都尉互行揖礼。今日所请之客并不十分多,但都是朝中权贵才能受邀而来,倒有不少巴结之徒提早便送了贺礼,也算是京城一大盛事。

为张缈的笄礼做赞者的,是太子的第三女和政郡主李蔚姝,李蔚姝与李俶同母所出,由太子妃韦氏抚养。与二姐宁国郡主李瑜妡的嚣张性子不同,温顺恭谨,受百姓爱戴。与张缈交情甚好,比张缈年长三岁,正是做赞者的上佳人选。

李蔚姝今日穿了礼服,额间的花钿衬得她比平日多了些成熟的韵味。她先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张缈随后走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李蔚姝为其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正五品尚仪作为为张缈行笄礼的正宾,于东阶亦净了手,四位主人与之互行揖礼,随后主人与各宾客归位落坐。

张缈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正五品尚仪走到张缈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于席上为笄者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李蔚姝上前象征性地为张缈正笄。张缈起身,一时宾客们向张缈称贺作揖,张缈在宾客中找到了李俶与李倓,李倓暗暗比了个鼓励的手势,李俶只是满眼喜悦,缈儿低头暗笑,回到东房,李蔚姝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替张缈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李蔚姝道:“缈儿今日真是风光极了,连平日里避着我们太子府的寿王都来观礼了。”寿王的王妃杨氏却是当今圣上的贵妃杨玉环,寿王是个痴情之人,受此大辱后原本的春风得意只剩下意志消沉,再无挣储之意,每日纵情声色,不与王室来往。

张缈任绾月将裙带系好,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自己的妆容:“我们与寿王府上素无交集,他今日来真真是好大的面子。只是事出反常、其必有妖,他想清楚了要重新振作起来也未可知。”

李蔚姝道:“今日是你的大日子,先别想这些,这还有三加三拜之礼,够你累上一天的了。”

张缈向父母行了拜礼以感激养育之恩。随后有司奉上发钗,仍由尚仪接过,走到张缈面前;高声吟颂祝辞:“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李蔚姝替张缈摘下笄,尚仪跪下来为张缈插上发钗,李蔚姝替其扶正。受过宾客之礼,再由李蔚姝陪着去换了深衣曲裾出来。如此往复,拜谢了尚仪以示尊敬长辈,又将发钗换成钗冠,最后由李蔚姝协助换上了大袖长裙礼服,此次拜的是大唐国旗,三拜九叩彰表忠心。

置醴、蘸子、聆训等一套行程过后,张缈已算是正式成年了,皇帝亲自赐“槿卿”为字,一时张家又是无上尊荣,其季女张缈更是名动长安。

且说那日晚膳时韦妃设下宴席,驸马都尉因尚有事务在身便先行家去。张缈劳累了一天,终于卸下了沉重的钗饰、换下繁复的礼服,因是十五岁生辰便特地穿得喜庆了些,银红色的广袖襦裙上用金丝绣着“卍”字。白日里的吉祥话听得头疼,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也没了胃口。太子李亨与妹妹宁亲公主相谈正欢,韦妃端庄少言语亦不大受宠,杜良娣却是捧了这个捧那个,直捧得这刁蛮任性的小姑喜上眉梢。

张缈很不喜欢杜良娣巧言令色的小家子气,竟越过了正室成了宴会的主人。杜良娣的父亲杜有邻是东宫官属、为人迂腐胆小,姐夫左骁兵卫曹柳績却为人疏狂,翁婿不睦到公开相互讥讽的程度。

李蔚姝走到张缈席边:“妹妹今日及笄,蔚姝敬你一杯。”说着将手中金樽中的佳酿一饮而尽。张缈饮了一杯后笑道:”累了姐姐一天还未来得及谢,姐姐却先来讨赏来了。李蔚姝在缈儿身边坐下,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如今在我家行了笄礼,打算何时进我家门呢?”张缈羞红了脸道:“姐姐比我年长,该多为自己发愁,不知你这第一才女要配什么样的郎君才好。”李蔚姝摇头:“我们李家的男子各个是才俊,你是有福了。可我们这些公主、郡主、县主见惯了这等男子,嫁到外头总觉得不满意。二姐在府中何等张扬,嫁给了那病秧子郑巽后夫妻不睦,她日日回府啼哭嚷着要和离。父王平日里什么都由着她,偏偏这件事上始终不肯让步。我听瑜妡说郑巽的病已成沉珂,怕是再好不了的了,可怜她年纪轻轻,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这样的闺阁秘事若不是蔚姝告诉她,张缈并不知其中缘由,心生感慨:“郡主的夫婿也是千挑万选才选定的,我朝公主改嫁再嫁的事例却仍然屡见不鲜。可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究不足以维持一生的婚姻,强扭的瓜也不会甜。”

蔚姝叹道:“若只是平常人家的女子也好,一心只想安安稳稳的找个可靠夫婿便嫁了。偏偏我们读的书多了,享的福多了,于婚事上的期许也更高了。若是情意相合,便只是清白人家的男子也罢。我却不愿意嫁到大官大爵之后,那些膏粱子弟只知享乐,坐吃空山。”

张缈听了亦叹:“原本想着家中兄长甚多,你若嫁到燕国公府也算是门当户对。如今看来,我是做不成你的小姑了。”蔚姝听了笑道:“我却不要做你小姑,你给我做了小姑子便是。”

两人言笑晏晏,坐在对面的李俶只觉得今日的张缈比平时更加美丽,美酒配佳人,愈发令人沉醉了。

李倓见李俶不过饮了几盏便已双颊醺红,绝不是平日酒量,心下疑虑:“大哥,你怕是喝多了,还是少饮些吧。”李亨子嗣众多,长子李俶独与李倓交好原是因为李俶生母去世后,李俶自幼由李倓之母张宫人养大,两人之间从无嫌隙,相互信任。李俶经李倓提醒觉察出异样,若再喝下去在宴席之上失态就严重了,连忙找了个理由出去吹风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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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缈见李俶离席,心中不安,李倓给她使了个眼神告诉她无需担心后便跟着离开了。蔚姝仍然与张缈聊着一些闺阁趣事,张缈却无法凝神心里只觉不妥,片刻后也随便找了托词出去了。

宁亲公主见张缈出去也不多想:“女大不中留,我们也不必多管孩子们的事情。”韦妃道:“怕是这屋里闷得慌,他们出去透透气也是无妨的。”李亨对妹妹说:“既然缈儿已经及笄,俶儿今年也有十九岁正当婚娶,不如还是早些把婚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四月夜里风凉,李俶在屋内喝了不少酒,被夜里的冷风一激确实头疼得厉害。李倓见状劝道:大哥还是找间寝殿休息一下吧,如今若要这样回去实在勉强,若是在缈儿及笄之日出了什么纰漏,难免落人口实。天色已晚,不如还是早些散了才好。”

李俶头昏脑涨,委实难以坚持,嘱咐李倓安抚好缈儿,他日再谢不辞而别之罪。李倓同宫人搀扶李俶在蔽月阁歇下,却见张缈跟了过来。

张缈神色焦急,拉住李倓的衣袖问道:“表哥殿下可是有什么不妥?”

李倓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胳膊道:“无妨,只是一时贪杯有些疲倦,大哥明日自会向你谢罪。”

张缈仍是担心:“他的酒量我是知道的,不至于如此之浅。我怕是他身体不适,或是有人动了手脚。”

李倓对此事也有诸多疑惑,却只得安抚道:“今日是你生辰,大哥过于高兴,酒不醉人自醉,众目睽睽之下必然无人敢动了歪念头,你不必担心。

于是两人又分头回到了宴席之中,李倓只说李俶身体不适,宁亲公主虽然稍有不悦,但在女儿的寿宴上便也随口揭过了。

李俶躺在床上却睡不安稳,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燥热。传唤了半天,才进来一个宫女,李俶闭着眼道:”上茶。“

那宫女不知为何拖沓了许久,李俶不耐烦地睁眼一望,只见那宫女跪在床前,低眉顺目,双手捧着茶杯,递在他面前。只见那举着茶托的柔荑十指尖尖、细如白葱,似乎那类玉似冰的越窑青瓷茶碗成了那一双素手的陪衬。李俶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将茶碗递给那宫女时无意中碰到了那双玉手,那宫女不易察觉地瑟缩了一下,微微抬起头,一时间缈儿的面容与这宫女的面容重合,又影影绰绰似乎隔着层轻纱。

李俶低声唤道:“缈儿。”伸手欲拂去那层轻纱,手却触到了她脸颊上那柔嫩白皙的肌肤,他感到喉间干涩,意识开始模糊。那宫女略略瑟缩,一双杏眼带了些畏惧,那样好看的眼睛亦是缈儿的。仅存的神志终于被欲望侵蚀,李俶再也控制不住身下燃起的熊熊□□,此时此刻连他自己是谁都不重要了,只是那夜缈儿如流星般的美目,只是那暗淡天光的回眸一笑。

茶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声音却煞是好听,那宫女的惊呼声被李俶急促和炽热的吻堵住。李俶轻唤着缈儿的名字,伴着那宫女或惊惶或压抑着疼痛的轻吟,红浪翻滚、鸾凤和鸣,全然不知暮色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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