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天上有云,随意漂浮,是谓浮云。地上有人,四处游历,故为浮人

三间茅屋面朝大海,此时海面上白茫茫的一片,幻如云海。屋侧一旁是几块用竹篱隔起来园圃,种植着果蔬和一些药材,其中的十几株祝余正开着青花。另一旁种有三棵高大的木禾,垂下无数稻穗。门前六丈远的地方长着一棵高大笔直的子午树,树上共有三十六个枝桠,枝桠上并无绿叶,只是开着花朵,此刻快到酉时,花上的颜色青白分明,各占一半,最上的一棵枝桠却无花朵。屋后则是一两丛箭竹和一片的樗树。一条小溪从林旁流出,流经园圃旁,注入大海。在离房屋不远处,有一个小山丘,山丘上立着五块半尺高的玄石,那玄石都规整如一,围成一圈。

烟囱里早已是炊烟袅袅,一位满头白发,脸色红润的中年男子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蒸米包,一只青色的小鸟立在灶火旁,唧唧啾啾地叫个不停。男子拍了拍粘在手上的白米粉,来到火前,添了几根干樗木,火一下旺起来,伸出许多舌头一伸一缩地舔着锅底。

“小青,你说火笑的这么开心,看来今天不只是浮人会来吧。

青鸟咕咕的对着中年男子叫了一声,似在回应。那男子则回到锅旁,锅里水已滚沸。老伯放上竹蒸笼,把做好的米包放在蒸笼里,然后盖好盖子,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父亲,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给我们做好了吃的。

“老远就闻到香气了,爷爷做什么好吃的了?

中年男子看见立在门口的杨正杨平,笑呵呵地说道,“我刚才还说柴火笑,有客到,原来是你们父子俩,你这小滑嘴, 他走到门口,摸着杨平的头说道,“爷爷才把东西蒸上,哪有什么香气,尽胡说。

“我就是闻到了,不信你问阿爹,阿爹,爷爷做的吃的,还没熟就已经香飘万里了,是不是?

青鸟在旁咕咕咕咕地叫着,杨正说道,“是啊,小青和我和平儿,对了,还有小丑都赞同,我们今天可有口福了。

“小丑也来了吗?

杨正听到父亲的话,笑容立时像僵在脸上一样,杨平接过话道,“爷爷,小丑已经被阿爹放在屋里了。

“哦,那我们快进屋去说,厨房里蒸的米包要一会儿才会熟了。

青鸟首先飞进屋里,看见竹凳上的小丑,青鸟便立在上面,用喙敲击小丑,只听得砰砰的响,小丑却无反应,青鸟便唧唧啾啾地叫。

“小青,小丑有些伤心,他不会再出来了。

青鸟听见杨平的话,不再啼叫,只是扭着头瞅着脚下的小丑。

白发男子看着那如蛋一样毫无缝隙的小丑,叹着气说道,“看来是失败了呀。

“父亲,冷叔来过白雀,却……

“其实也不是非用小丑不可,会有办法的。

杨正与他父亲正说着话,门口却进来了一位虎背熊腰的男子,他看起来与杨正一般年龄,身穿窄紧的红色衣裤,背上背了个木箱。那人向屋内的白发男子作揖行礼后,说道,“青遥叔,我又来打搅了。

“哎呀,你可总算来了,路上一切安好?

“托青遥叔的福,一切平安。

“正儿,这位是厌火来的浮人,单名周,周,这是犬子杨正,那小孩便是我的孙儿杨平。 杨青遥帮周取下木箱,又倒了杯茶。周坐下后,那青鸟对着他咕咕地叫了两声。

“小青是越发美丽了 周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裤袋里取出一个小木盒,他还未打开木盒,青鸟便开始点头长啼,似是木盒里装着她很喜欢的东西。周刚打开盒子,便见青鸟沿着屋内飞了一圈,然后急电似地朝门外飞去。

杨平被小青的行为弄得云里雾里,他朝杨正问道,“阿爹,小青这是怎么了?

见杨正皱眉不解,他看了看爷爷,爷爷却只是微笑不语。他怯生生地望向了周,说道,“周叔叔,小青这是怎么了?

“小青碰到她的对头,正在较劲了。

“对头在哪,我怎么没有看见。

“小青的对头叫猛将,个头很小,飞得极快,所以你才看不见,小青在和他比赛谁跑得快了。

“哦,原来是这样。

杨平见周亲切近人,自己好奇心起,已无腼腆之色,问道:“叔叔来自厌火,我听爷爷说过厌火就是对面的陆地,厌火和我们这里很不一样吗?

“其实准确的说我是来自厌火的沛丰国,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个海岛,只从岚木穿过地道走到这里,并不知道整个海岛的情况,不过想来应该只是风俗饮食有些不同。 周说着朝杨青遥看去,说道,“青遥叔,是这样吧?

“不都是两条腿会说话的人,能有多大不同? 杨青遥笑着回道。

“那你们离我们远吗?

“说远有时近,说近有时远。

杨平似有些不明白,但却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呢?

“我来见冷国主,然后去雪域游历。

“冷国主,是冷文山伯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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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为什么要见冷伯伯?

“那是知道你们若翾年底会举行冬祭,我们沛丰国主想来拜访,我是顺便充当使者来拜会冷国主的。

“若翾是哪里,我怎么没听说过?

“若翾就是你脚踩的地方。

杨平看了看自己脚下,脚下铺的是竹板,他抬头四处望了望,然后不解地问道,“你们沛丰国主想来看我脚踩的这里?

周和杨伯都大笑起来,杨正想了想,向杨青遥问道,“莫不是冷叔想把海岛取名为若翾?

杨平见爷爷点了点头,问道,“为什么要取名若翾?

“这就和你们叫我们为厌火,是一个道理。 周说着话,从茶杯里倒了点水在中指上,然后在竹桌上画了个倒着的人形,在线条里处,点了几点。他指着的人形的上方对杨平说道,“这里是北方雪域,气候寒冷。 又指着人形的下方说道,“这里则是厌火,气候炎热。这里面,则是辽阔的霍海。这些点代表着海上漂浮的海岛,最大的这点,便是你们海岛。因我们厌火人起初见看见这些海岛时,海上海雾如云海,海岛在海上漂浮,就像长了翅膀飞到天上一样,所以把海里的海岛统称为若翾。

杨正皱着眉问道:“那我们取名若翾的话不会和其他海岛同名吗?

“霍海上总共有六个海岛,但除了你们之外,其余五岛都很小,都有名字,但你们却分作五地,没有总的名字,所以就直接叫你们若翾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说时近时远了。 杨平一直看着桌子上的图形,似是没听见他们刚才的对话,突然抬头对着周说道。

周不由一愣,才想起最开始自己的回答,笑着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海岛在海上漂浮,不能确定方向,他可以靠近你们,也可以靠近雪域,靠近你们的时候,就近,靠近雪域的时候,就远。

“你太聪明了。 周双手拍掌,笑着说道。

“那这里就是阿爹说的混元吧。 杨平指着人头处向杨正问道。

“嗯,是混元。

“混元野兽众多,是凶险之地,可惜还没人去过混元里面,要是此次去了雪域,我能平安归来,便定要去混元里一探究竟。

“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杨平盯着周问道。

“我去的地方很少,让我算算,厌火可走的地方倒是走完了,还去了两个海岛。

“厌火看起来比若翾要大很多啊

“因为你们把这边统称为厌火,所以他确实就很大,厌火现在有三个国家,沛丰国,蓬锦国和邛祁国,我便是来自沛丰的关弓郡,青遥叔,你是说过关弓和这里差不大大吧。

杨青遥点了点头,说道:“若翾虽然在霍海上是最大的海岛,比起连绵的陆地,终是太小。

“可是我还没有走遍整个海岛,对大小没有概念, 杨平问道,“周叔叔,你们沛丰国有多少个郡?

“沛丰有五州,一州平均有四个郡,那样的话就是二十个郡了。

“你们沛丰竟然有二十个我们这么大! 杨平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那你说你走完了厌火可以走的地方,虽然我也不知道有大,不过想想就知道很了不起。

“我这不算什么,而且我怎么能在青遥叔和杨伯伯面前班门弄斧了。

“爷爷去的地方更多吗?

“杨青遥笑呵呵地回答道,“那是你过时的祖爷喜欢到处跑,我可没走什么路,再说我老了,走不动了,不过说不定平儿以后会走遍这天下的。

“可是我还没有长大,这走遍天下的事情都被周叔叔抢先了。

听得杨平稚气的话语,杨青遥和周大笑起来,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发笑,杨平也跟着笑了起来。杨青遥看见杨正虽也笑着,脸上却有不安的神色。

周闻得一阵香味,问道,“杨叔可是蒸了米包?

“叔叔,你的鼻子可真灵。

“哎呀,瞧我这老糊涂,该去给你们做饭了。

“爷爷,我们不是有米吃吗?

“你不会喜欢吃的,那米包是用的木禾树上长的米碾成粉,再以祝余为馅做成的,这些东西可是吃一小口就管一天吃不进东西, 周对着杨平说道,“你要是吃了,便见到什么吃的也没有食欲,要明晚才会有饥饿感的。

“那爷爷为什么还要蒸那东西?

“那些东西是专为浮人备制的,你周叔这次去游历雪域,当地的食物他要很久才会适应,而且雪域地域辽阔,旅途艰辛,这些食物对他有用,我就不和你们说了,我去做饭了。

“父亲,我帮你。

杨平起身为周续了茶水,说道,“周叔,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我知道的不多,若说我知道的人中谁见识最为广博,当属你祖爷杨子骥和青遥叔。子骥伯的足迹遍布霍海上的众海岛和厌火,还游历过雪域,并留下文字记载。你爷爷建起了传信用的信馆,将厌火三国联系起来,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原来爷爷这么厉害啊!

杨平与周聊得甚欢,各自都觉得很是亲近,周说了一会便要去山丘上,杨平则跟在他后边继续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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