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心底的谜团太多,攒在心里的话太多,三个人之间一时谁都无法说完。耳听得娟娘又是催促连连,何子岱兄弟只是先告辞出宫。

陶灼华的眼睛方才拿茶水敷了片刻,此刻多多少少消了些肿,娟娘仔细瞧去,还能发觉水色融光的模样,便就蘸了些凉茶水替她敷在眼上。

三着人阖着门扉说了一个大时辰的功夫,显得见极其他郑重。娟娘生怕有大事发生,一边替陶灼华谢着妆,一边担忧地问道:“小姐,今日两位殿下这么郑重其事,难不成有什么事发生?”

“娟姨,我与他们是从前的旧识,今夜里才算真正相认”,陶灼华含含糊糊地说了这么一句,便就以帕掩面打个哈欠,慵懒地说道:“果真是乏了,睡吧。”

娟娘满腹疑问,心知问不出所以然,只得服侍着她梳洗,再替她掩好了窗幔。榻上的陶灼华想来真是疲惫,略略翻了个身便就沉沉睡去。

听得榻上人均匀的呼吸,娟娘却是夜不能寐。她回思着陶灼华那句“从前的旧识”,却又隐隐觉得触动了什么前情。恍然间到好似觉得何子岑唤自己的那一声“娟姨”,似乎久远以前便曾听过,又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觉得好笑。

她心里恍然一阵深深的悲哀,不晓得何时竟流下泪来。

何子岑兄弟二人从青莲宫出来,都是了无睡意,便给远远守着的赵五儿递了话,叫他回长宁宫留门,兄弟二人则信步走向宫里最高处的倚年阁。

何子岑不晓得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狠狠捶了何子岱一拳,又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地说道:“子岱,咱们都重新回来了,真好。”

“三哥,你不会怪我么?若不是我不信嫂嫂,执意将她丢在瑞安门前,你们的孩子应该能活下来。”守着陶灼华时,只怕惹得她过份伤心,何子岱并未多提。此刻他满眼歉疚,从倚年阁俯视着下头云阴瑟瑟,冲着何子岑歉疚连连。

何子岑轻轻叹道:“子岱,一切大约都是天意。”

他与陶灼华不能敞开心痱,两人互相猜忌,终至给了瑞安可趁之机。那个孩子若是活下来,也不过与陶灼华共驻山涧,徒增了可怜。

“子岱,不要再去查证咱们当年谁对谁错,当务之急是把那个向我射冷箭的人寻出。我感觉他应该就在我附近,偏是想破脑袋都想不起他是谁。”

何子岑追忆着生命最后时刻听过的声音,总感觉对方对自己充满了蚀骨的恨意。他想起那个带有深深怨毒的冷笑,唯有无奈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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