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乍暖还寒。
一辆面包车缓缓停在山脚下,过了会,车门被打开,从车上走下来个女的。
她穿一件米白色的低领毛衣和一条牛仔裤,一双腿又长又直。背着双肩包,手里还拎着一个行李箱。
随着“啪 的一声响,车门被阖上。
司机从前面的车窗里探出头来,脸上挂着笑,声音洪亮,“大妹子,要是过几天你觉得在山上呆烦了,想走了,就给大哥打电话,大哥我一定会过来接你的!
他接着又转头去车里拿了张名片,递给她,仍是一脸笑意:“而且,到时候车费会算便宜点给你的。
路遥伸手接过,纸张薄而硬。她低头粗略地扫了眼,名片很简单,上头就印了一人名和一行手机号。
“谢了。 她扬扬手里头的名片,冲他笑了下,一张俏脸明媚横生。
司机见她细皮嫩肉的,叹了口气,说道:“唉,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在大城市里生活的人,干嘛偏要跑到这穷疙瘩地找罪受。
路遥并不作过多的解释,她把名片放到裤子口袋里。
随后,面包车离开。一路黄土滚滚,尘土飞扬。
路遥站在那,看着车子向前方远远驶去。直至车子拐了个弯,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万物一片寂静,触目所及,是蓝的天,白的云,绿的树和黄的土。
“可以走了吗? 路遥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声音,低沉沉的。
饶是她胆再大,可冷不防后头突然出现个人,难免被吓了一跳。要不是青天白日的,她还以为见鬼了嘞。
她转过身去,一脸咬牙切齿的。可等她真瞧见了那“鬼 的面容,顿时楞住了。
路遥对站在她面前的“鬼 就两个印象,皮肤那叫一个黝黑,身材那叫一个魁梧。
一阵风吹过,那人衣角飘起,隐约可见肌肉贲张,线条完美。
他身形高大,像只雄壮的老鹰,而站在他跟前的路遥就跟小鸡似的。
她挤出一抹微笑,试探着问了句:“你,是村长派来接我的人?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对此,路遥倒是表示很能理解:你能指望鬼有什么表情?
路遥抬头看他,伸出手来,说:“你好,我叫路遥,是这次过来支教的老师。
那手白皙修长,指甲圆润。没涂什么指甲油,却有淡淡的粉色。
面前那人扫了她一眼,随后伸手。
路遥原本以为他是要同自己握手,随后却瞧见他那只粗粝布满老茧的手往下,接过路遥手里的行李箱。他半低着头,垂着眸,“嗯 了声。
路遥撇撇嘴,收回手。
“就一个行李箱吗? 他抬头看向路遥。
“是啊,怎么了? 路遥双手抱着,眼角上挑,斜睨着他。
只见他摇摇头,又伸手指了下她肩上的背包,问:“要我帮你背吗?
她包里装的是些洗漱用品和一些护肤品,不是很重。路遥下意识拒绝了他,刚说了个“不 字,又停住了。
她扬起笑容,“那好啊,谢谢了。
她把背包取下,肩上一轻,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跟着我走。 声音从前面飘来,闷闷的。
路遥抬脚跟上他,问:“你叫什么啊?
他走在前头,不声不响,路遥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
她对这个“鬼 又多了个印象,一个字:闷。
他们往山上走去,走了两三分钟的石头小路。再往上,便是羊肠小道,在林间弯弯绕绕的。黄褐色的泥土裸.露着,混着石头和树枝。
一个多小时后。
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光线强烈而炽热。烤得人头昏脑涨,四肢无力。
路遥用手揩去额头渗出的汗,看一眼走在她前头的那人,他一手拖着她的行李箱,宽厚结实的肩膀上是一个女式背包。颜色鲜艳,看起来颇有些滑稽。
他一直闷声往前走,步伐不紧不慢,步履稳健。路遥恰能跟上他,不至于落后。
两人一路无话,空气里只有偶尔脚踩树枝和拖动行李箱的声响,或不远处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鸟啼声。
日头越来越盛,路也不见尽头,路遥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散了架般。
“喂…… 这一开口,她才发觉嗓子有些哑了,干涩无比。
前面那人回过头来,尽管他肩上、手上有东西,可除了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之外,路遥觉得他并没什么大碍,不像自个像丢了半条命似的。
路遥只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垂下头来,说不出半句话,只是叉着腰,喘着气。
可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已经走不动了。
那人倒也看出来了,可过了会,路遥被他说的话给气个半死。
他说:“等会再休息。
用的是肯定句,没半点商量的余地。
路遥抬头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去了,背对着她,脚步比之前慢了些下来。
路遥没动,想找块地休息会。可一转头,四野茫茫,寂静得可怕,像是下一秒就有不知名的野兽冲她狂奔而来。
头皮阵阵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人越走越远,她咬咬有些发白的嘴唇,一狠心,加快脚步跟上他。
大概走了三四分钟的路,那人忽然停下脚步,紧跟在他身后的路遥一个没注意,直接撞上他的后背。
硬邦邦的,像块铁,硌得慌。
路遥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体忽地有些绷紧,她往后退开一步,脸上发笑。
他回过头的时候,就见她笑着,巴掌大的脸白里透红,唇边漾着笑,灿若桃花。
他挪开视线,随后手往某处指,“你先坐那,休息一下吧。
路遥的视线先是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会,见他微微偏了下头,避开她的视线。
她笑了下,这才慢悠悠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前面点有块石头横在那,体形庞大。经过岁月漫长的洗礼,原本有些坑坑洼洼的表面被打磨得光滑起来。
一棵大树生长在一旁,枝叶繁茂得挡住半边石块。它高高矗立,不言不语,像沉寂了许多年。
路遥往那石块走去,随后,她蹲在石块上,吹了几下尘土,便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虽然隔着布料,可她还是被石块表面烫了下,呲咧了下嘴,好在很快就没那么烫了。
她拍拍旁边的位置,“坐啊。
路遥仰起头望向他,她整个人躲进树枝底下。金黄色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有那么几束,落在她的脸上、身上,明明暗暗。
她紧接着又说:“你怕什么?
那人唇线紧抿,依旧面无表情。
路遥眼睛微微眯起,勾了勾嘴角,笑意更浓了,“怎么着,怕我吃了你?
她那娇俏的模样,一颦一笑都透着妩媚,倒还真有点像西游记里那些想吃唐僧肉的妖精。
他往前跨了一步,路遥笑吟吟地看着他。余光间,看见他的影子渐渐向后倾倒,又猛地一下向她扑过来,犹如一只敏捷的野兽。
最终,那人停下。一弯腰,把背包卸了下来,塞.到她怀里,又把身后的行李箱放到她跟前。
“在这等着,不要乱走,我马上回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女人直直地盯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胜利的笑容。
话说完,他一个转身就离开了,往前头走去。
就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就匿入这片山峦之中,了无踪影。
可路遥知道他不会丢下自己,尽管自己刚刚挑衅了他。
她抱着那只背包,顺手摸了下背包带子,贴着肩头的那个部分有些湿湿的,那是被汗液浸湿的痕迹。
路遥静坐在石块上,抬眼望去,树木丛生,看不到来时的路。再远点,能看到对面的山,连绵不绝,与浩瀚的天际相连接,众生渺小。
过了会,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直至停止。
路遥知道他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但并没有回头看他。
“放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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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些调侃。他闻言浓眉微皱,见她背朝着自己,身形纤细,头发黑亮,看不见表情。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像之前那样笑着,勾人心魄般。
良久,路遥站起身。见那人靠着一棵树,逆着光。
他低头看着脚下,听到动静,他抬头,两人目光相遇。
路遥拍拍裤子,“走吧。
他又重新背着包,拿着行李箱。还是跟之前一样,他在前头带路,她在后头跟着。
热意尽散,路遥多少恢复了些精力,紧跟着他。一路叽叽喳喳,像只扑棱着翅膀的小麻雀。
“哎,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啊?
“一个小时。
“村长交代你来接我,不过你怎么迟到了?
他脚步微顿,又很快抬脚向前,回答十分简洁:“有事。
“什么事啊?
“…… 他沉默。
“见女人啊?
“…… 他依旧沉默。
一路上,她追着问问题,有时候他回答几个字,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沉默着的。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房屋破败,零星地散落在山间,倒也有几分山清水秀的意思。
也遇到过几个村民,他们跟前边那人聊几句,用的是他们本地的话,路遥听不懂,站在一旁。
谈话间,他们偷偷瞄了几眼路遥,眼底里透着好奇。
“她是这次过来支教的老师,叫路遥。 他介绍她。
路遥面带微笑,他们也回一个笑容,满是褶皱的脸上透着原始的质朴。
弯弯绕绕,那人把她带到一处院落。院子里有一旗杆,最上面有一面红旗,正随风飘扬。
天很蓝,飘着几朵白云。
土胚房前。
房屋用一把生锈的锁关着,他把行李箱放在脚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来,准备开门。
路遥视线落在旁边的那间屋子,门没关,里边放着些旧桌椅,墙面上挂着一块黑板,没学生。
门被打开,一股潮湿味扑面而来。
“这间屋子是给你住的,前一阵子经常下雨,屋子里比较潮,要记得通通风。 他说着拎着行李箱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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