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得天地孕育,华夏初诞,神农氏女君姜朱襄下界开国,战神蚩尤追随同往。二人共治,部族兴起,得女精卫。本是一片祥和,然命途难测,一重天某旮沓一条名号为公孙轩辕的黄龙机缘巧合来到华夏,以诡谲之才一统此界,自此,炎帝隐,蚩尤泯,精卫亡。

千年之后,轩辕氏后人姒启开启了华夏第一个世袭制朝代。可叹始祖超卓,后辈无能。大夏传至太康手后,被后羿窃国。无独有偶,后羿执政晚年,轻信寒浞,祸起萧墙,不得善终。

夏后氏嫡传血脉尽皆被诛,唯有相王妃逃至娘家有仍氏部落,诞下太康侄孙、遗腹子少康。

少康自小聪颖,以复国为志,中兴为业。在他十岁的那年,一名唤精卫的女子诞下一女婴,女婴单名一个“艾”字,初初长成,便已依稀可见日后的绝代风华。

无人知道,就在这女婴降临人世的那刹,少康的帝星在华夏夜空冉冉升起,璀璨绚烂。另一边天上,寒浞的帝星屹立已久,双星遥遥相对,绽放出傲睨天下的光芒。

——————

【正文】

街口姗姗而来的那人着实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脚步闲散,玄衣半旧,无刀无剑。最主要的是,他的褡裢口有些松,还挂在腰间随意晃荡,摆明了是在诱惑人。

以我多年行窃经验——他,是个好货色。

我和小九是纶城混混界出了名的雌雄双煞,雌煞我今年九岁,空有雄才伟略,奈何雄煞的保护欲太强,鲜少给我施展抱负的机会。然而就在此时此刻,一条大鱼迎面而来,小九又去追寻另一个好货色了,我岂有放过之理?

我决定单干。

这是我此生下的最愚蠢的结论,也是我此生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我将目光投在他身后一个埋头走路的人身上,目不斜视,从他身侧轻轻擦过,小指一挑,隐入袖间。

我没有看他,眼角余光会让人生疑,我只是听着他的脚步,闲淡如初,让人放心。

得手了。

混迹街头多年,我拥有十分良好的职业操守。怀揣操守的我没有猴急的去摸藏在袖间的贝币,而是懒洋洋地继续朝前迈步。

人家金主还在边上呢,怎么好意思当面炫富呢,自然要走远一点啦。这回可是条大鱼,要比以往更恭敬、更有礼、走得更远再摸。

摸我刚得手的三枚贝币,丝丝滑、冰冰凉,世上最奢华的触感莫过于此。

但我只是又迈了一步,便觉肩头一紧,他的声音不急不恼的响起:“还回来。”

我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暗叹力道好大,但看他的模样,仿佛只是将手轻轻搭在我肩头而已。我皱起眉头看向肩膀,嘟囔道:“为何碰我肩啊。”

用的是小九赞赏了不只一次的、不解又埋汰的无辜模样。一般人见我这副模样,基本都会犹豫加迟疑,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但我今日遇上的这位显然不在此列。

他毫不迟疑:“右手袖带,三枚贝币。”

原来是看的一清二楚,我心中一惊,好歹脸上还保持住了无辜状,嘴里轻咦着,将眼神突然聚焦在前方,欣喜道:“爹爹!”

这是我和小九琢磨出的新方法,每每当我喊出那声爹爹,抓我的人总要回头看一看,钳制我的力道也就松了一松,我便可趁此逃之夭夭,此方法特别出众,多次试验从未失手。我在喊出爹爹的那刹,顺势将肩一矮,准备开溜,可肩头的力道竟一丝未松,顺着我的下落沉沉地压下来,竟把我控制得更牢了。

这一奇招问世以来,能不受丝毫影响只管擒拿我的,这位兄台是头一号。

实乃奇人呐,我忍不住回头去观摩,只见兄台他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右手压着我的右肩。下一刻,我将左手暗暗握住的一块半残蚌镞刺向他的右臂,右肩后扭,左脚前冲。我们雌雄双煞能立足纶城混混界这么久,自然不是光有嘴上功夫。我对自己的拳脚功夫也颇为自信,再一次认为可以逃出升天了。结果——指尖传来反弹之力,肩头仍被死死控制着,向前冲的步伐被大力扯回,他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只是微微侧过头来,似是一点也不怕疼般,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好吧,没骗成,没唬成,偷袭也没成。我对他的所有图谋不轨似乎只有偷钱这一开胃小菜勉强能算囫囵成功。

我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这片黄土地,干贫污秽,乞儿三五成群,血水和泥水同渠流淌。但我和小九住在有半个屋顶的巷口,寒冷的天天有人冻死的日子,我们有厚实的干草、还有能吃到半饱的黍饼。

在别的乞丐眼里,我们不是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我们是偷钱时手法快得惊人,打架时五个大人都不一定能把我们打死的传奇。

既然我是传奇,那么,我眼前的这个人,他是神明。

我今天,得从神明手里逃出去。

小九说,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我瞬间涕泪横流:“呜……我,我只是个小小人物,身上就这么点破布衣衫,大哥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呜……连一碗薄粥钱都要抢走……呜……”

脸上黏湿一片,我想也不想就往他衣服上蹭,恶心吧?恶心你就快松手呀!他突然松手,我刚要窃喜,另外一只手更快地袭来。来不及往前逃了,我向下一蹲,险险避过,后方却同时有大力推来,身体不由控制地向前扑倒。一脸的眼泪鼻涕尚在,前方是大地黄土铺天盖地的袭来,我心中暗骂,使出浑身力气向左一扭,本想顺势滚出几圈,远离这片危险地带,他却抬脚抵在了我的背上。

刚才还是单手擎制,我虽是占着下风倒也勉强可以敌上一敌,如今好了,变成了要命的被整个人踩在了地上,神明发威,传奇的威风只能狼狈地碎了一地。

心里盘算着当下再溜走的可能性,真是小的可怜,索性再赌一把,反手一扬,将手里的蚌镞向他的腿上刺去,尖刺破入肉体的手感尚未传来,后颈一麻,我先吃了一记手刀。

好快的动作!

眩晕翻江倒海而来,我强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昏厥,却将表情慢慢放松凝固,身子也慢慢软在地上。小九装晕装死的本领可是一绝,我耳濡目染,大概也学了个七八成。此番先让我糊弄糊弄过去,是我眼光不好,下次钓大鱼,得跟小九商量好了再动手。

耳边似是传来一声轻笑,鼻尖清香一略,化为沉寂。

我的娘亲是个绝顶的妙人,钟灵毓秀。但爹爹是个什么模样,我不知道。娘亲说,爹爹是牧正,为奸人所杀。出事那年,我尚在襁褓,娘亲抱着我在树林里躲了大半年,茹毛饮血,才捡回这条命。

娘亲说:“我本希望把艾儿养成干干净净的好姑娘,不偷不抢,甚至不懂这世间罪恶。但若不成,那也要先让艾儿活下去。”

你记住,你是神农氏的后人,你的血脉,不能断。

吐气如兰尚在耳畔,我却嗅到不安,珍宝即将逝去的不安。

娘亲的脸,为何变得模糊了。我欲抬手伸向她,却无助地发现,自己被浑浑噩噩地困在原地,四肢绵软迟钝,欲望再强烈的动作也是凝滞缓慢,可怕的无力。

声音自远方而来,飘飘扬扬,撕碎了散落下来,她的身边是追打的乞儿,他们青面獠牙,利齿深深刺进娘亲的身体,扯下一大片好皮肉,纷扬的血珠带着腥甜味溅到脸上、手脚上,击起不可忍耐的灼痛。我尖叫着,挣扎着,可那些人、那些事,总与我隔了一层雾,可听可见可用心狠狠感受,却无法触碰,无力改变。

艾儿,不准无用地哭……

娘亲倒在青气里,我被无形之力拉扯向后,眩晕从脑后勺丝丝缕缕地闯入,随即在全身猖狂霸道起来。

两年,两年了。那个脆生生的声音又在胸腔内震荡,我听得真切,那分明是两年前,我自己的声音。

两年前,吾方髫年。父母忧,吾为孤哀,独活于世。

小九是娘亲外对我最好的人,不过这么说也可能是因为我认识的人太少,熟识的人更少,于是小九就光荣上榜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几岁,但应该比我大。理由是,当年我伟大的娘亲带着刚刚开始换牙的我风风火火逃到虞庄时,小九那小子已经在那儿游荡了一年半,而且当时他已经拥有了两颗换好了的大门牙,一张嘴便耀武扬威地向我展示他作为哥哥的尊贵身份。

⅜喜欢看雨落小泽写的少康中兴_第1章 行窃吗?那就记住快小。说的域名kuaixs.cc⅜(请来快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对于这一点,我一直持怀疑态度。小九瘦瘦小小,远看像个小姑娘,小脸儿要不惨白,要不饥黄,声音比我还奶气。我时常看着他,把“哥哥”两个字咬在嘴里,眼看着我娘的眼风又要如刀般砍来,才死不甘心地吐出来。

虽然以叫他哥为奇耻大辱,小九到也有让我服气的地方。他从捞贝币、打群架到装死人无一不精,对黍栗什么时候能割了吃、哪家阿母的地容易下手、哪家的阿翁跑得慢了如指掌。他说,这些都是他阿翁心口相传给他的独门绝技。我问,你阿翁呢?

“我阿翁是天上来的神仙,老厉害了。有次他带我去摸黍子,路上见辆牛车向个娃娃冲去,阿翁见了大惊,他看出啊那牛是个妖精变的,要来害人,便上去抢那个娃娃,结果牛妖太厉害,娃娃是救了,阿翁给撞飞了,满身的血。阿翁说,他要去天上养伤,天上的灵气浓、伤好得快,只要二十天就可以好。可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太小不能跟着他上天,只能在地上等他二十年。”

我听了特别高兴,觉得找到了知音:“我娘亲也是神仙啊!”

小九一听也是眼神闪亮:“卫姨有没有和你说过天上是个什么样子?”

我遗憾的摇头,道:“娘亲说她没上过天,她是在地上给生下来的,祖母回天上的时候她没跟上,就给留在这儿了。”

小九对我娘亲不知道天上是个什么样子这个事表达出了超乎寻常的遗憾,这个表达方式是晚上的黍饼他居然就吃了半个,其他的都推给了我,我认为他表达遗憾的方式非常恰当。于是一连好几天的在他耳旁唠叨一些凄惨的事,试图让他遗憾,可小九自第二天起就表现的麻木不仁,黍饼吃的一个不少,甚至有好几次开始觊觎我的,简直无药可救。

再后来,我娘亲认为我试图让小九遗憾这件事让她非常遗憾,赏赐了我一曲关于巴掌和屁股的美妙乐章。演奏完毕后我开始了对小九的敌对行动,终于在某个阳光和煦的早上,小九掰了小半块黍饼给我,讨好地给我讲了一个关于阿翁与野猪的故事,并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等我的牙长齐全了就带我去给野猪下套。

我俩幻想着传说中红油油的野猪肉,两眼发直。

那时我娘会在日落前教我和小九识字,表现好的有挑选黍饼的优先权。那天我和小九两人状若疯狂,握着小树叉如同手执长剑,黄泥地与我们有血海深仇,定要刻满“猪”字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饭后,小九会照例教我一些独门绝技,捞贝币打群架装死人什么都教。每次这个时候,娘亲总好像不大高兴,却又不说什么,也不打我,好生奇怪。

小九说,装死人的时候要先憋一会儿气,等着鼻尖一热甚至是被碰了碰,这就是有人来试你的鼻息了,再等那感觉消散,你要僵住你的表情,极轻极轻地吐气,千万不要让胸腔有起伏。

而装晕的时候则要呼吸平稳,轻缓绵长,手指不能动,睫毛不可颤。

我从一阵昏黑中拔出一点神智时,觉得身下温温软软的,无比陌生的感受。我觉得,小九教我的装晕大秘法,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从小到大,除了娘亲的怀抱,我从未躺过什么温软之物。

我不明白,我只是街上一个再潦倒不过的乞儿,穿的是破布衫,睡的是黄泥地,是谁,能有什么理由,劫持我这个小人物。

不解之际一声轻笑飘进耳中,我心中一沉,果然是那个人,暗道不好。我偷他的钱,用蚌镞刺他,被他麻晕,却还好手好脚地活着。定是这主儿是个慢活计,不肯赐我个爽快,而是喜欢放在手上慢慢折磨、一点点榨干。指不定我眼皮一开,等着备着的就是墨劓剕宫。我死憋着不发抖,却又听到一声笑。

“少康,就是她。才八九岁的黄毛丫头,偷钱时手脚麻利,被我揭穿了还能装的一脸无辜,闹了好几出,差点给她溜掉。是个好苗子,长得也不错,怎么样,是个上佳人选吧?”

另一个声音温润入耳:“她若肯,在下必定食宿不少,赤诚待之。”

“你这话说的可极少,庖正大人言出必行,我当初可没得你这么句食宿不少,赤诚待之。”

“可曾少你了?”

重重的吸气叹气声,夹杂着两个无奈的音:“不、曾。”

人声暂息,注水入器的乐声清灵响起,半晌,传来淡淡醇香和那个名叫少康的男子好听的声音:“默禹,去备些清水淡粥,掺些熟肉在里面,不可过浓。她饿了久了,吃不来太荤腥的。”

“知道啦,知道啦。你得了新宝贝不要我这个旧人了……”

窸窣远去,独留淡香萦绕。

我犹豫着,要不要将装晕大计发扬光大,忽听琴音响起,古朴低沉,来自记忆深处的熟悉感让我心颤,这是,娘亲常哼的调子。胸腔里脆生生传来一声“娘亲!”,我霍地睁眼。

他恰到好处地收了音:“你再等一等,我已命人去取粥。”

低头看去,身下是白白软软的皮毛,用手撑着坐起来,掌心痒痒的很舒服。

抬头又看他,这个叫做少康的男子,一身玄青衣衫,坐于木几后,几上架着张七弦琴,琴头微昂,一边摆着一盏油灯。琴尾立着一尊青铜方彝,彝中倒了半满的酒。他轻抿薄唇,眉峰似剑,双睫微垂,眸子里是淡如云烟的笑意。

他不起身、不靠近,眉峰挑了挑:“在下姒少康。”

「如章节缺失请退出#阅#读#模#式」

你看#到的#内#容#中#间#可#能#有#缺#失,退#出#阅#读#模#式,才可以#继#续#阅#读#全#文,或者请使用其它#浏#览#器

章节目录

少康中兴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快小说只为原作者雨落小泽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雨落小泽并收藏少康中兴最新章节第94章 番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