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妆低着头抚了抚,多少有些抱怨,“长得其实还挺快,你半个来月之后再见肯定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卫应对他不能及时在身边看到这些变化感到愧疚和遗憾,他坐在桌后推开笔墨,神情很柔和,看着她的腰身心里莫名地就会安定,“我头次做父亲,各方面都会有缺憾,劳你不嫌弃,往后我会尽可能地弥补,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他这番肺腑之言难得说的很诚恳,是尘埃落定的解脱和释然,卿妆心里头觉得好笑,难得也有他转圜不开的时候;支着下巴审视了他好半晌,今次的神情如同是每十日一回的休沐,身心俱疲后终归能得养足精神头的一回闲。

往后还真如他所说的每日朝夕相伴,任凭海陵城里闹得沸反盈天,这里都不会再有算计和风雨,夜间同榻而眠交颈而卧,白日里读书唱戏偶或拌几句嘴也算自得其乐。

三日后海陵新太守于拱到任,接换了官印和文书又另备了官箴镇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头件事就是从曾白衣手里接管了徐同安的府邸,于地库里搜出黄金一万五千两白银四万两并上各色器物不下数十万两。

徐府的前院后宅的池塘山石见也悉数搜过,捞出女人尸骨十具,另找寻出各式各样的遗物张榜公布,若有识的者前来认领;张介的命案归咎于徐同安杀人灭口,搜集齐证据连同公文一并送往刑部复核,徐同安在逃,迟迟不得结案。

文循来送递消息的时候卿妆无意间瞥了他一眼,这位新任的于府台办差这样雷厉风行,除了新官到任三把火难保没有其他的意思,况且文循这人向来油滑,能得他有意无意地邀功请赏大抵是卫应心腹的人了。

果不其然,文循临行前无意间提起,“于兄前些日不得闲,如今差事卸身,却抱罪不敢轻易前来拜见大人,托小人上大人跟前求个话,大人何时得空才好前来问个安。”

卫应换张纸,提起笔却又搁下了,笑道:“他公务繁忙瞧我都是其次的,如今东厂和镇抚司俱在海陵,他行事少不得有眼睛盯着,不要上我这儿招风来了,该如何办就如何办差甭怕给天杵个窟窿。”

文循领命去了,转过天到了下半晌海陵城里又是场轩然大波,徐府被焚毁的书房里倒是腾出来徐同安寻日收受贿赂的账册子,上头一笔笔时间额度都记得清楚明白。

东厂和镇抚司没有撤离海陵,这天起各自往两广的府道州县出差,按册子上的官衔名录拿人,十来天后羁押定案一条条往吏部和刑部送审,奏折雪片子似的转到内阁和冯勋的御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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