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章】
从襄清唯的方向只能看到卓牧哲的侧脸。
摄影棚东边是他和机器，他扣着帽子坐在最里面，不能见着眼，只能看见英挺的鼻子，紧闭的嘴唇，线条性感的下巴。椅子不舒服，他两条长腿支楞着，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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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是几大排椅子，想试镜的演员都在西边这几大排椅子上等着，襄清唯坐边上，旁边一堆叽叽喳喳的姑娘。抹香水的，涂粉的，补妆的，林林总总什么样的都有。也是人太多，猛地望过去只觉得花枝招展，襄清唯只觉得满鼻子里都是脂粉香味。
他的戏挑人挑的厉害，可是又没什么硬性标准，许多演员都可以来试一试。如果是别的导演，襄清唯没背景没经历的被选上的机会很小，但卓牧哲经常任用新演员，说不准会用谁。
不过这次也是有要求，女二要性感漂亮，高挑，长发，艾阳嘲笑卓牧哲是婆婆找媳妇。卓牧哲眼皮不抬，扔出一句：“你懂什么。”
电影是《一叶障目》改编的，《一叶障目》是襄清唯挺喜欢的书，来之前她做了很多功课，包括找卓牧哲的资料。
他是新锐导演，再加上人长得帅，有实力，粉丝们都挺买他的帐。
“无关人员请退场！”副导演艾阳清场子，艾阳三十多岁，国字脸，平头，高个，跟卓牧哲关系挺好，工作时非常有默契。
卓牧哲倚在椅子上，这几天他熬夜熬得狠，眼下泛青。演员演的不像话，卓牧哲很火大。
艾阳递给卓牧哲一杯咖啡：“休息会儿。”
“你看着，我出去透透气。”卓牧哲站起来。
“好。”艾阳递给他一支烟。
卓牧哲没接烟，拿了咖啡往外走。襄清唯的位置在出口边上，卓牧哲朝她走过来。
他的身材高瘦有肉，宽肩窄腰。下身穿了一条修身裤子，腿有力且长，上衣是件黑色衬衫，袖子挽起，露出手上的一块表。那表在杂志上有，但一般专柜里买不到。不凹造型，可他就是个衣架子。
襄清唯坐着，瞄到他的眼睛，很好看但是深沉的一双眼睛。襄清唯眨眼，卓牧哲和她短暂的对视一眼走过去。
古怪。襄清唯突然觉得心里没底了。为了投其所好，她穿的很清纯。
卓牧哲没什么绯闻，少有的几个绯闻还是不知道哪里的嫩模自己跳出来爆料，从绯闻对象来看，卓牧哲偏好身材火辣长相偏嫩的，无一例外是清纯类型，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卓牧哲才二十七岁。之前卓牧哲主角都是这种类型，如果一个人看异性的眼光一直不变，也许下次还会被同样类型的吸引。
可是这个计划，明显失败。这次襄清唯想试的女二号是个性感火辣的人物，可这一着棋就这么走错了。
也不怪那些浓妆艳抹的姑娘，角色需要嘛，她得改策略。也不是非她不可的角色，得自己找办法突出。
她也确实是够突出了，到她试镜，一上台画风都不一样。别人都穿的□□的，只有她一个人一身朴实无比的棉布裙子，也没穿高跟鞋，妆容淡淡的，只长□□亮符合，但跟性感妩媚差了十万八千里。
拍完她转到导演显示器后面看显示器里的回放。不出意外她可能就会被他卡掉了，因为演的好的不少，她也没拿出全力。也不是不急，今天她试镜用的是“襄清妤（音同鱼）”的身份。襄清妤是虚构的襄清唯的“妹妹”，后天她还有一次试镜机会，多预约这次试镜是为了给人留个印象。
卓牧哲这人给她的印象很不一样，看着很简单，接触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投其所好不死才怪，网上传闻的他喜欢清纯的女孩，十有八九是假的，清纯突出路线，卒。
卓牧哲整个人没什么表情，襄清唯盯着他的背影，想他为什么这么疏离。一个透着冷漠的防护罩罩着他，除了能他自己看的上眼，其他人都进不去。
这种人通常都活的挺累，就像一个被压弯了太久的弹簧，再回到原来位置也只是一个弯的。她只是觉得他跟她很像，喜欢戴着面具，她好奇面具背后的人。
有时候急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摆到别的事情上也是一样。有的时候把自己真实的一面给别人看，别人可能觉得反感，但装出一个样子，他们可能会喜欢。也不是娇柔做作，只是懒得去掏那些真心，真心掏多了，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
在外面的时候，把自己用一层一层的面具包裹起来，给他们他们想看的样子，不用去跟他们撕破脸，也不用去跟他们斤斤计较，只需要做着自己的样子就好，回到自己的天地，就把自己完全舒展开来。
她等着，等着试镜结束演员离场，这样她才能搞点事情，老实了太久，想活动活动筋骨，怎么想的，也只有襄清唯知道。
试镜的演员陆续离场，工作人员开始收拾东西，有几个留下围着副导演艾阳说话，卓牧哲已经出去了。
襄清唯跟着卓牧哲，卓牧哲走楼梯，下一层，转弯，下两层，转弯，不像是要走出去，闲闲散散的，没什么目的。襄清唯走后面，尽量不发出声音，结果不久发现人跟丢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卓牧哲倚在一扇墙后面。
襄清唯也没打算躲：“好奇。”
卓牧哲站直身子，两手闲闲插在裤兜里，腿很长。
他没说话，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襄清唯转到他面前，看着卓牧哲的眼睛：“卓导，我喜欢你。”
她一米七的个子，站到卓牧哲面前却还得仰视。卓牧哲表情短暂的愁了一瞬。
仔细看他的眼睛，眼眸深深，饶是听了漂亮女孩这么直白的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喜的情绪。
襄清唯觉得自己猜对了，他不喜欢投怀送抱的女人。
卓牧哲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也确实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导演不信我？”襄清唯说。
卓牧哲不置可否。
索性一演到底。
“牧哲，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
卓牧哲在听到襄清唯的“牧哲”时眼神抖了一下，估计是没听过有人用这么软的声音叫他。
说话娇娇柔柔的，听得他有点儿烦躁。
软死人不偿命。
“以后不要再跟着我。听着，你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你，懂？我对你没兴趣。”最后一句是重点。
“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卓牧哲直直看进她的眼睛里，襄清唯想的是他长得挺帅的。静默的时候，灯突然灭了。
襄清唯眼前漆黑一片，她突然慌了。之前她有过夜盲的经历，晚上会看不清东西，她下意识的伸手，手突然触到一个东西。
挺温热，她抓了两把，反应过来，这是卓牧哲的胸……
“……”
“我，我不是故意的……”襄清唯真是下意识，这倒是她没有料到的了。
赶忙道歉。
被摸了，也不能摸回来，卓牧哲转身就走。
襄清唯看不清，听到卓牧哲走开，她有点慌：“不要走，我看不清，你，你能带我出去吗？”
襄清唯听到卓牧哲脚步顿了顿，然后脚步声渐渐远了。
襄清唯拿手机，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她欲哭无泪，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她慢慢摸到墙壁，扶着墙慢慢下去。楼梯很长，整栋楼都没有灯光，估计是停电了。
襄清唯心里叫苦不迭。她在的楼层是十六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是自己这慢慢摸索下楼估计得一个小时，而这里的楼梯是偏远的，平时估计没什么人走，襄清唯只寄希望于自己能遇到一个走这里的人。
她叹息一声，耐着性子一个一个下。楼道里有昏暗的应急灯，但是襄清唯看不清。这毛病还是几年前落下的了，那一阵子她瘦的厉害，引得消化出了问题，然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晚上看不见，后来时好时坏。
也不知道是已经走了几层，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走的已经很累。
“没风度的男人！”
她手心出了一层汗，黑漆漆的楼道，竟然有微微的回音。她有些怕黑，犯怵，走了这么久都没遇到一个人，她觉得自己都快想到恐怖电影里的场景了。
又下了两层，有奇怪的感觉，有人。她不动声色继续下楼，昏暗中有个人伸手抓她，她猛地屈肘还击。手肘撞上了一个人，那人冷不防被打，闷声“哼”了一声，襄清唯抬脚要后踢，那人双手环住她猛地把她压在墙上，双腿紧紧压住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
“是我。”卓牧哲低声道。
卓牧哲的呼吸喷在她脸颊上，猛地喘着粗气，脸疼得别扭起来。
襄清唯反应过来，卓牧哲？他不是早走了么？
“你怎么在这里？”襄清唯不再挣扎，她闻到淡淡的烟味儿，“你在这儿抽烟？”
卓牧哲没回答她的问题，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下手真重。”
襄清唯知道自己刚刚用的力不小，一半是因为自己确实练过，一半是吓的，完全是应急反应。
襄清唯这才觉得卓牧哲压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你松开我……”
卓牧哲没说话，也没松开手。
襄清唯紧绷着的神经放松，隔着布料，卓牧哲的心跳清晰地传过来。
襄清唯觉得自己下手应该不轻：“很痛么？”
卓牧哲在她耳边呼气：“你说呢？”
襄清唯自知理亏。
“练过？”卓牧哲问。
“不……吓的……”襄清唯道。
卓牧哲松开她，肋骨还有点疼，他朝襄清唯伸出一只胳膊。
“跟着我。”
襄清唯揽过去，口是心非的男人。
楼道的应急灯昏暗，卓牧哲打开手机的灯照路，襄清唯抓着他的胳膊，跟着下楼。卓牧哲没话，只沉默下台阶。
有卓牧哲引导，下楼快了很多。卓牧哲走的不快，襄清唯跟着刚好。这人虽然看着冷，但是心还是软的。襄清唯无声地笑。
“嘴角都咧到耳朵了。”卓牧哲冷不丁道。
襄清唯手下滑，找到他的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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