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凛冽涩涩的东风吹得纸窗吱呀作响,院落里一颗颗孤零零的梨树,光秃秃得被罩上了白皑皑的雪被,错落有致的院子,却已经是霜雪一片,寻不到半点欢喜的颜色。

院子里只零星有几个仆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璇儿,我睡了多久?”一个梳着妇人发髻,身材纤细,肚子却隆起的美妇,有气无力地问着。

房间里“噼里啪啦”地烧着炭火,可傅蓁很是怕冷,她缩在被褥里,幽静的美目恢复了几分灵动,但却是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

小丫鬟倚在门边打盹,冷不丁地听到一声娇弱的声音,慌忙地从地上爬起,凑上前,拍了拍自己还是迷糊的脸,提着神道:“夫人,酉时了,是时候用晚膳了。”

果然,院子里的仆人多了些,原来是该用晚膳了。

这些日子天逐渐冷下来,傅蓁身子重,行动也不便,于是向自己婆婆告了假,准许她不去前厅吃饭,在房里另开炉灶,也能免去许多麻烦。

但自大昨个儿起,婆婆借着亲戚缘故有幸去了长公主府赏梅,回来时,就说家里吃饭太过冷清,儿子因官差尝尝在外应酬,不得空回来吃晚膳,儿媳必要陪伴在左右。

这不,一到了晚膳时间,外头下着鹅毛大雪,傅蓁还是得穿上外衣和披风,去前厅陪婆婆吃饭。

“夫人小心,雪天路滑,奴婢还是让家丁备下软轿吧。”

得到了傅蓁的点头,璇儿利落地出去张罗。

到了正厅,丫鬟在一边布菜,房间里传来幽幽的清香,甘醇浓郁,比起一般的茶来,茶香更淡,更加好闻。

傅蓁父亲尚书大人最是喜欢喝茶品茶,家里珍藏的茶种不尽其数,因此耳濡目染,傅蓁也通了些茶道,这茶……决计不是凡品。

“婆婆”傅蓁在璇儿的搀扶下正要行礼,八个月的身孕,蹲身弯腰实在不便,她想王氏顾念她有身孕,定会免了行礼。

可傅蓁实实在在蹲了下去,座上的王氏依旧是没有发话,王氏的眼帘垂下,眉目神色隐在茶盖之后,右手的杯盏用的是描金,价值不菲。

这样贵重的茶器,傅蓁还是第一次见到,之前并没有看到王氏用过。

傅蓁膝盖半蹲着,本就怀孕,双腿肿了好几圈,这样一蹲久,腿就不由得酸痛打颤,她咬着牙忍着。

王氏还是低头喝着茶,仿佛没有瞧见她一样。

璇儿咳了一声,王氏才恍然大悟,连忙放下杯子,拍着腿,一副懊恼后悔的样子:“看我,真是老糊涂了,蓁儿还怀着孕呢!”

这边,王氏亲切熟络地拉起傅蓁的手,详细地问起她的身体,还体贴地让丫鬟拿来手炉让傅蓁暖着,傅蓁满心暖意,瞧着王氏慈爱如母,心里更是想念母亲,面上更是多了几分真切,握着王氏的手紧了紧,早已把方才难堪的事情忘了七八。

“婆婆说的那里的话,媳妇怀着孕不能时常在您面前尽孝,怀玉又有差事……”越说越是牵动了情线,如此掏心窝子的话,傅蓁还是第一次在王氏面前说,大抵是怀了孕,即将做母亲,心也软了许多。

王氏也是眼眶含泪,用帕子给擦着眼泪,她拍了拍傅蓁的手背,柔和地说:“看你这孩子,定然是孕中多思,才说这些胡话,来人,把长公主赏的安神香点上。”

说着,王氏的贴身侍女园儿低着头进了里间,没多久便拿出一盒香料来。

傅蓁瞥了一眼,只觉得那香盒做工普通,怎么会是长公主赏下来的香料盒子?但她转念一想,可能是王氏重新用盒子装了起来,于是没有多想。

没多久,屋子里便飘来淡雅清幽的香气,格外得好闻。

傅蓁抚着肚子,闻着安神香,心里也并不觉得舒坦些,眼看饭菜陆陆续续上了来,再有小厮通报过来,如常说丈夫林怀玉因公事在外,晚膳便不回来吃了。

王氏说了开饭,傅蓁拿起筷子吃了小半碗饭,便觉得胸闷难受,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傅蓁寻思可能是积了食,有些反胃,所以起了身与王氏说了一声,便领着璇儿回了院子。

这晚,夜已深了。

傅蓁缩在被褥里,脚底暖着汤婆子,身上总算暖和了许多,可她总是觉得烦闷,小腹还是微微发疼,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屋子里,璇儿点着红烛,窗纸上泛出了橙黄的烛光,柔和缱绻,恍若直直照进人心里似的。

“璇儿,大人可回来了?”傅蓁想起丈夫因她怀孕,这些日子全宿在书房,不免对他多了几分愧疚。

“夫人,大人还没回来呢!估计回来时,您都已歇下来。”璇儿又拿来一床厚被子盖在傅蓁的身上,顿时,身体热烘烘地,连手心也出了不少汗。

傅蓁内心忽地慌乱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日,她总是心神不宁,夜晚也总是做噩梦。

胡思乱想之际,傅蓁不禁暗道:她总是这么多想,到底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这几日,每到了酉时晚膳时分,王氏总差人来请傅蓁去吃晚膳,而恰在这几日,她总觉得身体不舒服,派璇儿去跟王氏说明,往往回来时,璇儿都会跟着园儿一道回来。

园儿就把王氏的意思说了出来,什么晚饭一人吃冷清,又是王氏身子不舒服,想跟傅蓁说说话,顺便看看她的胎。

如此说辞,傅蓁身子再不舒服,也只得穿衣起身去陪着,这样颠来倒去,脸憔悴不少不说,身体更是酸痛,有几次还将吃的饭吐了出来。

折腾了几日,傅蓁连半点力气也没有了,整日缠绵于床榻。这一晚,恍惚间,傅蓁倚在床靠边,隐隐约约看见烛影晃动,纸窗上印出了黑乎乎的人影。

墨发束冠,一对俊眉遥遥似远山,剑眉星目,清秀俊朗的脸庞,匀称有致的身材,林怀玉站在那就如养眼的玉树,长身玉立。

傅蓁看的痴了,她揉了揉酸痛万分的眼,干哑地说道:“夫君,是你吗?”

几个月没有见几次,林怀玉现在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妻子,她柔顺的发丝披散开来,头上未戴任何珠翠,一双美目亮似水晶,不施粉黛的精致容貌,再往下是雪白纤细的柔美脖颈,微凸的性感锁骨,被那雪白亵衣遮掩的雪白肌肤若隐若现。

他喉头一紧,目光幽暗了几分,他娇美的妻子正柔柔地对自己说话。

林怀玉端碗的手一滞,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愫,如果傅蓁仔细观察,定然会发现丈夫有所异常,可神思倦怠的她,根本没有来得及细看。

她满心惊奇的都是许久未曾相见的夫君,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嗯,我来看你了,这是安胎药,你喝了吧。”林怀玉往前走了几步,坐在床榻边,把药递了过去。

黑稠稠的汤药,衬得林怀玉的手掌白皙不已,傅蓁看着丈夫削瘦了不少,心疼得眼泛泪水,甚至都忘了她怀孕后最讨厌闻不得药味。

“夫君,你……瘦了。”话音间傅蓁哽咽起来,她用衣袖抹着眼泪,盈盈动人的大眼锁在林怀玉的面庞之上。

这句娇弱的话让他心里一顿,但随后又是想到什么,他涣散的双眼神采奕奕了许多,甚至有着火焰跳动的疯狂。

他有些不愉地急急说:“你快把药喝了吧,一会儿该凉了。”

“嗯”暖意如同温泉的水灌溉全身,傅蓁感动地接过温热的汤药,忍着苦一饮而尽,喉头的苦涩缓缓蔓延开来。

放下药盏,傅蓁还是觉得嘴里酸苦,于是对丈夫唤道:“夫君,可否把矮桌上的蜜饯给妾身,嘴里苦的紧。”

林怀玉默不作声地起身,走向矮桌,身后只听“咚”的一声,傅蓁的痛呼声传来:“啊~好痛啊,夫君……好……痛……”

阵阵彻骨的痛感从小腹传来,傅蓁摸着身下湿热一片,手上一摸,掌心猩红的液体在烛光下刺目得很。

傅蓁头晕目眩之间,瞥了眼站在门边的林怀玉,还有……王氏。

“儿子,这怎么办?”王氏急乱的声音传来,她看了眼疼痛哭喊的傅蓁,不敢与她对视,连忙转过头询问一边的林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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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玉幽暗的眼眸浮现出阴戾之色,他面容扭曲地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林怀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后,傅蓁的心掉到了谷底,她死也不敢相信,与她同床共枕的丈夫居然要杀她。

“也好,免得夜长梦多,毕竟你不日就要娶湘云郡主……可她毕竟是二品大员的女儿。”王氏有些为难,她看着疼得死去活来,眼露恨意的傅蓁,想着反正她横竖是一死,于是肆无忌惮起来。

“傅氏生孕难产,一尸两命,儿子会好好地禀告岳父大人,好好地安葬傅氏,让她安息。”冰凉的话浇灭了傅蓁心存的希望,她攥紧拳头,咬着银牙。

好啊,林怀玉,你居然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下的去手。

过了一会儿,傅氏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下的血也越来越多。林怀玉和王氏已经出去,傅氏嘴角扬起了苍凉的笑。

气若游丝之间,傅蓁听到院子里的璇儿的叫喊声,还有匕首插入胸脏的声音,她眼角滑下泪水,口中的血水喷薄而出:“璇儿,是……我……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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