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凤在天津戏院的合约满后，端端就和她一道回了北京。宅院虽被端华卖掉，还可以住西山小隐寺旁的那处别墅。因为润凤组班事多，彼此来往也见少了，只听说她在交通总长老太太的寿宴上和兰生合作了一出大轴，又在中和园连唱了三天打炮戏，似乎人缘不错。
转眼又是月余，到了父亲生祭这天，端端买了香纸祭品，来到墓地。
林家墓地打理得整洁干净，尤其林绍钧这一座更加齐整气派，青石彻碑，详细镌刻着逝者生前事迹，想那时无论多少威赫权柄，也不过缩在这短短几行字中。再看云天黯淡，荒草迷离，无处不是凄幽景象。
端端跪在地上，将一张张香纸放在火盆里焚烧，父母亲如今都躺在冰冷棺中，世上只剩自己孤单一人，欢喜时无人同笑，悲伤时无人同哭，想到儿时的温馨岁月，再看今朝的形影相吊，怎不心碎肠断？她抚着石碑哭得呜呜咽咽，一阵风过，吹得纸灰扬起，四周枯树叶子瑟瑟响个不停，更觉孤冷凄凉，绵绵无尽。
忽听身后脚步杂踏，有人问道：“什么人？”
端端回头，只见一众人提着祭品向这边走过来，当先一人正是三哥端阳，看见她不由脸现喜色，唤一声“端端！”然后抢上几步，双手拉起了她。
端端心潮激荡，望着端阳说不出话，半晌才唤了一声三哥。
忽听见林绍礼的声音喝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端端身子一僵，顿时松开了手，退后一步。
端阳低声央求道：“父亲，端端总是我们林家的骨肉，二叔临终托孤，你怎忍她流落在外……”
端端经过这种日子的折挫，脾气已磨损大半，此刻在父亲坟前陡见亲人，只想抱住了大哭，听端阳这样说，不由望向伯父，眼泪不住流下来，想那时伯父虽然固执，也怪自己任性胡为，损了林家的颜面，难怪老人家生气，道歉的话在唇边滚了两滚，就待出口，“伯父……”
却见林绍礼皱了皱眉：“好，你们不要说我不近人情，这样吧，我写一封信，你送她到云鹏那里，如同他肯收留……
端端胸口如遭重击，忽然仰头笑起来。
端阳惊道：“四妹你——”
端端直笑得眼中落泪，“三哥，不说我和尚云鹏早就恩断义绝，离婚书现在摆在那里，单说他在报上登有讣闻，又哪有死人再复活的道理。伯父让人家覆水重收，这算盘也未免打得太如意了。”
林绍礼气得胡子乱抖，上前一脚踢散了端端所带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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