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桐走后，我谢绝所有来客，离开“杜宅”。
帝澄说的对，我一个妖，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这人间几日游，给我最大的体会便是人心难测。
李甲的出现让我唾弃传说中美好的爱情故事，我始终带着戏谑和讽刺的心态笑话人类的浅薄和情难长久。
而春熙残留的那一缕怨魂，只是为了替十娘报仇，要知道，这可是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我想起刚回到碧波楼时，春熙见到我死而复生的欣喜，全然不是装出来的，许是真的与十娘有了姐妹情谊。
如今，吴少桐的出现，更让我疑惑，这人间的情到底有多少种？真心假意该如何分辨呢？
细细想来，我竟有些惊恐。是否在人间呆的久了，妖也会有情有义？难怪无论神仙，妖魔，都觊觎人世间，因为只有这里才有真正的烟火气。而这烟火气，大抵就是叫做感情的东西。
大浪淘沙，真金难得。茫茫人海，真心也不易寻呀。
我知趣地离开，回到大山深处。我有些厌恶这幅身躯，她不灵活也不耐寒，秋夜的露水打湿裙裾，我双手抱在胸口，瑟瑟发抖。
好在遇到一处破庙，我赶紧进去躲避风寒。
就在我准备生起篝火之时，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赶紧趴到佛像身后藏起来。
伴着一丝熟悉的气息，我不敢露头，但我知道来的人是谁。
不知为何，我对他身上的气息会有记忆。
竖起耳朵听着，他似乎坐在地上，许久没有发出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万籁俱寂，我差点睡着。
悄悄探出脑袋，眼前的景象让我后背发凉。
帝澄光着上半身，背对佛像盘腿而坐。他的身躯遍布纹身，一直贯穿到头顶和耳后，最重要的，这些纹身会动！
我看到那些奇怪的图案沿着他的身体游走，细细观察，图案不是别的，都是妖魔的画像，还有咒符，我甚至看到了春熙的脸。他们有的狰狞，有的安详，有的痛苦，有的隐忍。帝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密集的汗珠告诉我，他正在经历煎熬。
“渡妖咒？”我的脑中突然蹦出这个词。
传说中，降妖师也有正邪之分。心术不正的降妖师会用身体炼化妖灵，为己所用。而正派的降妖师则会送妖魔去往生之路。帝澄的所作所为分明是已经入魔的做法！
想到之前他对我说奶奶的妖灵很强大，我担心他会对我出手，难怪他身上散发出亦正亦邪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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