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当做没听见一般，扒拉着饭粒不说话，脚下一边踢着胡贵。
胡幼也当做没看见她的小动作，收起借来的油伞，冷着脸地重复：“埋哪儿了？”
胡贵本就心虚，如今更是害怕这样平静自持的胡幼，含糊其辞道：“河边上……”
胡幼点点头，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三两步回到房里坐了半会儿，双拳握得愈发得紧，终是忍不住冲出去，生生地掀翻了饭桌。菜汤浇得满地，刚过门的二娘程媱被烫得大叫起来。食指对着何氏爆发出愤怒到极致的声音。
“老东西你为老不尊！你就是个杀人犯！你会遭到报应的！”
又拾起一支竹筷对着三个人指了一圈尖声道：“你们是不是都有份！说！”
几个人没料到这一出，唯恐乡里乡亲的听见，脸都白了。
何氏吓得不轻，没曾想这丫头这次回来胆儿肥了不少，干裂的嘴唇哆嗦着骂她，念叨着老胡家养了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要她将吃的胡家的饭都吐出来。
胡贵的新娘子红着眼，擦了擦身上的油污，抱着孩子哄。
胡幼顾不上理会这些人，什么也没拿直接冲出了大门，顶着一片心酸，一路踏着泥冲向河边。
满眼尽是雾气，到了坞池河边就看见两个坟包，一大一小，连个碑都没有立。
她愣愣跪下，一片黯然浮于眼眸，地面积着的雨水很快将下身的裙摆打得湿透。
呆坐着想了一夜，胡幼渐渐将事情理了理清楚。
整件事何氏必然是脱不了关系的，他爹虽然窝囊，却也是个老实人，胡家向来是什么事都是何氏说了算。而那个程媱不一定参与了这件事，却也未必是个好人，从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可以明显感受到敌意。
心中有了个盘算之后，才起身。
跪久了浑身都是酸麻的，恍了恍神才站立住。身体被雨水冲刷了一夜，第二日站起来人也还是好好的。
胡幼苦笑，她大概就是条贱命吧。摸摸身上所剩无几的银两，笑得苦涩寂寞。
一大早，胡幼求遍了村里熟识的亲戚借了些钱，赶去镇上的义庄里买了棺材和元宝蜡烛，求本家的老人安排了下殡。弄到午时才得了空。
回到胡家的时候何氏与程媱正摘着菜。见她那一身丧服的打扮，程媱有些不高兴了，戳了戳何氏的胳膊：“娘你看呀！我与胡贵成亲才几天呀，这喜条还挂着呢，这……”
何氏更是嫌她晦气，动作很大地将菜甩进篮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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