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儿子走过去坐下。初秋清冷的空气夹杂着木材的味道,混着金属琴弦淡淡的冷,慢慢发酵酝酿,将琴凳上的两个人紧紧包裹起来。指尖轻轻抚过琴键,那是从未有过的轻柔细致,像是在触碰深爱着的人的肌肤一般。印上淡淡的指纹,又随着指尖的滑动而拖成一条线,晨曦中略显清晰。琴键落下,却没有听到声音,而或许是那声音早已传不进他的耳朵。缪与辉的小手,也学着那样,在琴键上按下,瞬间,明亮的音色充满了不太大的厅堂。回头望向爹地,发现爹地也在看着他,与辉怕爹地还是不同意一般,特意又按了一下琴键。而缪迹文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视线聚集在与辉小小嫩嫩的脸上,倒像在思考着什么。

有多久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听过钢琴的音色了呢,五年或者更久了么。如果真的有这么久,那为什么没有关于他的消息呢,以他的天赋和努力,应该早就拿下几个国际级的奖项了,或者说举办个人演奏会也不为过。难道他被谁包养了……想到此处,缪迹文忽然觉得有些闷闷的,但只当因为他是过去自己认定的竞争对手,有些生气吧。

“那就选这个吧,”摸摸儿子的头,“这是钢琴,你喜欢就好。”缪与辉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的亲了下爸爸的脸颊。

将与辉留在琴行里玩,看他那么开心,做父亲的自然也不好打断。而缪迹文也因此完全没有了工作的心情。边开着车,边想着要去哪里休息。秋日里的N市,颜色意外的鲜明,金色的银杏,湛蓝的天空,还有砖红色亦或是青灰色的城墙。暖阳阳的光滑落在地面上,仿佛可以弹起水滴般清澈,甚至可以反射出天空中成群的鸟。

绕了很大的一圈,最终还是停在了属于自己的咖啡店门口。开这家咖啡店,是跟同学赌气的后果,到现在缪迹文想起来依然觉得可笑。记得差不多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大概是获了什么奖,祖父知道后没说什么,只是让人送来了张支票。缪迹文将支票放好,并没有想好究竟要拿它来做什么。那时候班里风靡日本漫画,依稀记得同桌的女生喜欢看一本关于咖啡店的漫画书,还说着什么长大之后我也要开一家这样的咖啡店之类的话。缪迹文轻哼表示不屑,却被那女生听到了,后面的戏路就老套了,拉上一群莫名其妙的姐妹淘来进行所谓的质问,一个个都是大小姐的样子,你一句我一句,一定要男生承认自己错了不可。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缪迹文开始讨厌女生、女人什么的。女孩子的意思很明显,你哼什么哼,有本事你也开呀。于是缪迹文站了起来,说道:“三个月后,我请你来我的店里喝咖啡。”虽然是一时生气的产物,但缪迹文也确实用心经营着,直到现在。

推门进去,嗅着空气中的咖啡与甜点香,缪迹文的心情着实好了很多。

按照往常的习惯,走进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在二层挑高结构中建造的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平台,这是十分不起眼的一处空间,平台的入口被故意设计得很隐蔽,使得它隐藏在了店内,但却又可以俯瞰整个咖啡店。平台面向大厅的一侧呈圆形,而自顶用支架撑起了宝蓝色的薄纱,并附以鎏金色流苏丝带系住垂下。书架依墙而立,矮柜上放有香薰。温暖的橘色灯光映在原木茶几上,形成圆滚滚的光圈,四周点以碎光,倾洒在米色的沙发上、地上。沙发上放着小提琴和外套、领带。平台只有一个入口,小而窄,使整个空间幽暗、封闭且安全。而这也将是一个适合回忆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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