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 秀水街 华灯初上 白日里的熙熙攘攘还未褪去 夜里的歌舞升平已经急忙接续。因是上元佳节 落月轩中热闹非凡。
不仅上门喝茶的客人都人手一个兔子灯 伙计们还忙着把挂在店铺门口的花灯取下来送给过路的孩子。
兔子灯是陶垣的母亲苏落月最喜欢的 以前每年的上月节 她都会扎好各种各样的兔子灯挂在青城的茶铺门口 有孩子来了就随手送出去一个。陶垣跟母亲在一起时早已学会扎兔子灯 母亲虽已经不在了 但是多扎了几个兔子灯 就好像母亲一直陪在身边似的。
“垣垣姐姐 垣垣姐姐 兔纸 哈哈 兔纸兔纸 ”阿满是隔壁莫氏成衣铺伙计张大娘的孙子 今年才刚满2岁 话还说不利索 走路也让人担心会摔着 可就跟个不倒翁似的从没摔过。阿满很黏陶垣 总是姐姐姐姐的叫着独自走进来 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眼睛里像住进了新月 笑容暖的能把寒冰融化。
陶垣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一把把他抱起来 “兔子 兔……子……。”陶垣一边纠正着他的发音一边从灯笼堆里拿了一个下来让阿满拿着。
“兔纸 兔纸 小兔纸。”阿满拿着灯笼 笑容衬着满街五光十色的花灯 就像一个小小的天使。刚来这里的时候 分明还是个被抱在怀里牙牙学语的孩子 可如今叫起人来都这么甜了。不知不觉 已经习惯了在洛安的生活。
从前父亲忙着朝政 孤身一人在玥国朔方城 现在一家人能在一起 倒也和乐。
只是娘亲早亡 终是没能如愿和父亲厮守一生。
正想着 突然眼前的花灯都被遮住了 只剩一张俊逸的脸 修长的脖子被天青色的衣领包围 瘦削的下巴 淡粉色的薄唇 身上传来淡淡的佛莲清香。
好像在那里听人说过 嘴唇薄的人薄情。
陶垣还未及反应 那人已将身体移开 只听他低低的嗓音响起 “拿着吧 你的兔子灯。”
“怯怯叔叔。”随着小凤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来 陶垣才把来人看了个清楚。
这是经常来找父亲的穆易大人 当年就是他带兵灭了玥国 也是他 把父亲从郭淮手中救出。
想来是找父亲来的。
“陶姑娘 冒昧打扰。”穆易把花灯拿给小凤 往后退了一小步 拱手给陶垣作揖。
“穆将军是来找父亲的？”
“正是 值此上元佳节 皇上特命我来给陶先生送些元宵。”穆易提起手中的食盒 往陶垣面前递了递 “陶姑娘吃过了吗？”
那食盒是用沉香木所制 远望着朴实无华 近看却是精雕花鸟 异常用心。果然是皇室用具 连外送的食盒都如此讲究。“我吃了一些了 穆大人进去就是 父亲就在内室。”
穆易点头致意 进了内室。
刚才走在路上时 穆易就远远看到了落月轩满挂的兔子灯 刚纳闷怎么回事 就听到旁边带着小孩儿的妇人说落月轩在给每个孩子免费送花灯的事。
到了正门 看到落月轩的大门几乎已经是一面灯墙 各种不同款式和颜色的兔子灯分别挂成了串串 而陶垣就站在这幕墙中央逗着怀里的孩子笑 她站在流光里 表情淡淡的 却很简单就能读出来心中的喜悦与伤感。
穆易在角落里站了会 时或有赶来拿兔子灯的孩子 都是找了伙计挑了个喜欢的拿着欢欢喜喜得走了。那个叫小凤的孩子大概是以前见过他 走过来拉了他的衣角 指着花灯甜甜得叫了他一声“怯怯（叔叔）” 于是他存心走过去拿走了最靠近陶垣的那一盏花灯。
为了说服陶轩为洛国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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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易也常来落月轩 不过倒是没和陶垣说上几句话 仅有的几次也是像今天这样的问候。只是陶垣大概不知道 穆易常常在进屋之前也像今天这样看着她天真淡漠的模样 神思恍然。进到内室 没想到还是一室的兔子灯 陶轩正跪坐在地上给陶母洗脚 而陶母看着这满院的兔子灯 笑得像个不经事的孩子。
“陶先生。”等到陶轩将陶母的脚擦干 穆易才适时出来跟陶轩行礼。
陶轩显然是没有想到上元节穆易还会过来 看着这满院花灯无处落脚的境地 有些无奈的笑道 “穆将军今夜还来访 折煞我了。小女做的这些花灯还未散出去 穆大人随便找个地方歇脚吧。”
穆易示意穆青把元宵放到桌子上 又随处找了个空隙站着 “不妨事 在下是奉皇上之命来给陶先生送元宵的 皇上说这是陶先生第一次在洛安过上元节 他实在很想亲自来陪先生 但实在是走不开 只有命我带了元宵来聊表陛下思贤之心。”
“唉 穆将军多次来访 我也明白皇上的心意 玥国并郡已是尘埃落定 我也不是念着往日的仇怨不肯为洛国效力 只是老母羸弱 恐不久于世 幼女无依 尚需我陪伴左右 我虽感念穆将军和陛下的恩义 但实在已经无心朝政 还请穆将军代为转达陛下。”陶轩叹了口气 如今平静的日子过久了 实在不愿再纵横六国 东岳的分分合合 自己已无心再理。
对于陶轩这番说辞 穆易早已能置若罔闻 如今六国纷争已起 各国都求贤若渴 像陶轩这样能强说四国结盟的纵横家即使不能为己所用也不可放之于敌国。
虽然陶轩曾是玥国首辅 但终归不是玥国宗亲 玥国并为洛国一郡 除了王室宗亲牵往花岙 百姓依然生活和乐 纵然念及先王知遇之恩 但乱世之中 弱肉强食 玥国能撑得住一时 撑不住一世 这个事 聪明人都一清二楚。
所以夏凛和穆易早已决心要用诚意感到陶轩 毕竟陶轩才刚四十 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而洛国国力强盛不似玥国 若君臣齐心 统一东岳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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