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蔚明不便在桃溪久留,理了行装带了侍卫扬帆归京,季蔚琇依依难舍,折柳送别,却是寒冬叶败,连根柳枝都没有,远帆如雁影北去,空留江水渺渺。

沈拓看季蔚琇神情低落,在酒肆要了一坛酒,二人江边一截枯木上坐下对饮。

“这是酒肆自家酿的浑酒,入口无味。”沈拓笑道,“明府吃惯好酒,不如尝尝农家劣酒。”

季蔚琇接过粗瓷黑碗,苦酒入肠更添离愁,面上却笑道:“可惜没有春韭来配它,冬日烈酒炙羊,才驱得寒意。”

沈拓道:“哪日舍命陪君子,与明府大醉。”

季蔚琇哈哈一笑,转头看一众船手弯腰拉纤的船夫,汗滴下土,满面尘霜,日俸不过堪堪度日,脸上却无怨怼之色。真是渴者不得饮,饮者嫌茶陈。

二人均有心事,对饮几碗,季长随嫌江风送寒,愁眉苦脸催季蔚琇归转,季蔚琇与沈拓道:“改日再与都头对饮,车到山前自有路,多思无用,你我共勉。”

沈拓见季蔚琇虽目有忧色,却无自怨自艾、悲愁难解之态,顿笑道:“除却生死无大事,住高楼,千金裘、五花马又算得什么,今日无他日有。”

季蔚琇赞叹:“事在人为,行船必有风浪,他日收帆,再与都头共饮绿蚁新酒。”

爆竹除岁,祭过祖,谢过天地,又是春来花红柳如丝,千桃寺中桃花绚烂漫开至天际,只林中再遇不见一个有趣无赖的小佛子的。

沈拓说得模糊,何栖料想他身份非同小可,人生过客几许,谁知背后名姓,也不过添一丝惆怅,留一声叹息。春过,何栖腰身渐粗,越显得丰腴白净,行动也越加不便。

何栖妆前揽镜,叹息道:“花落才结子,生子后蓬头垢面不理钗环,因为小儿无赖,立在院前脚蹬门槛叉腰与邻妇对骂,唾沫横飞,哭天抢地。”

阿娣紧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道:“也只娘子这般埋汰自己,我看娘子比先前富态好看。”

何栖瞪了瞪眼,更加郁闷,感叹道:“腕肥钏窄,再兼小心眼,若是穿金戴银,便是仗势欺人的富商妇。”

阿娣再忍不住,笑得直抖,差点扯了何栖的头发。

何栖斥道:“你这丫头粗笨,又无礼,白费米粮,乱棍打你出去。”

阿娣连忙求饶:“奴婢不是有意的,娘子饶我则个,下次再也不敢了。”

何栖叹道:“算了,家中还不曾买膀大腰圆的壮妇,先记下,日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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