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转凉,王府里各处按旧例都烧了炭,但因雍亲王府从上至下都安了玻璃窗子,没那么快冷下来,屋子里便温暖如春。

弘历一进书房,就顺手将外面的大衣裳脱下来,露出腰间佩着的一个小荷包。这荷包配色极为艳丽而大胆,似乎是好几种不同花色的织缎料子拼凑起来的,石咏忍不住便多看了一眼。

弘历一下子伸手将这荷包按住了,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额娘做的,怕是入不了师父的眼。”

石咏对于各种审美一向宽容,无论是错彩镂金、还是出水芙蓉,他认为各有各的好看,当下便笑道:“很好看啊!”

弘历却始终伸手将那荷包捂住,转过身去不欲石咏看见,口中道:“不不不,还是阿玛平素所佩的那一种荷包好看。”

雍亲王戴的佩饰,石咏无聊且大胆的时候也看过一两眼,晓得都是纯色的,石青、宝蓝、檀色……但是织料大多都有暗纹,只有当光线折射的时候,偶然能叫人瞥见上面细致的纹样,团花、折枝、锦群……

石咏有时会很好奇雍亲王这种文雅、素静、精细的审美究竟从何而来,但想这一位年幼时曾被先佟皇后养在膝下,这世上的好东西大约他见过不少。其次雍亲王长久以来一直混在夺嫡圈的外围,自称淡泊名利,又时常礼佛参禅,且不论他此举究竟是出于本心,还是为了掩盖自己对权位的向往,总之雍亲王的确便是这样一个风格。

然而弘历的反应却叫石咏明白了一件事,这个雪团子,自小受到来自父母双方的影响,一方面他的生母钮钴禄氏份位不高,但是慈爱温柔,做出来的佩饰深受弘历的喜爱;另一方面弘历又从小便“知道”其父雍亲王一向所喜的那种风格才是真正“好看”的。因此弘历始终身处两种不同的风格之间,他幼年时所培养起来的审美是一种撕裂式的,一半来自母亲,一半来自父亲,一半是天然所喜,一半则是被迫爱上。身处王府,弘历小小年纪,竟没法儿对自己的喜好不加掩饰。

到这里,石咏忽然有些理解弘历性格的成因。这世上有两种人生轨迹,一种是像贾宝玉那样的,曾经富贵半生,好东西见识过无数,到后半生家业凋零,潦倒之际,依旧无法改变昔日的审美与眼界。

另一种人生,大约便如弘历这般,幼时活得小心翼翼,直到得了皇祖父的青目,才终于能抬起头来做人,一旦自己登上大位,无人再压在他头上,便像是患了收集癖一样,不仅将历朝历代的好东西都收罗至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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