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柯平生八点多才起，比往常晚了些，他一下楼，柯致和与老陈倒是没怎么诧异，正不紧不慢吃早饭的希言着实吃了一惊。
早上醒时，希言还纳闷自己莫非是那识途老马，喝完酒就跑回自己床上睡觉？这下明白了，分明是被人驱逐出来的。
柯致和已从李文齐那里知道柯平生凌晨才回来，看他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怎能好受。
“老陈，盛碗汤给他。
老陈正拿了柯致和的药过来，要服侍他吃药，闻言哎了一声，没想到希言突然开口，“我来我来，陈叔叔你快让柯爷爷吃药。
希言起身盛了汤搁在柯平生面前，柯平生眼皮都没抬，道了声谢，希言忙回，“是我谢谢你。
柯平生抬头，希言已挂上殷勤备至的笑，伸手做请，“喝汤，喝汤。
这一切落在柯平生眼里，希言摆明就是心虚，但想到那杯被她遗忘在抽屉的酒，柯平生突然觉得，大概是因为有些事难以遗忘吧，否则酒怎么会有机会让她遗忘那样昭然的细节。
希言先行吃完饭，上楼换了衣服去上班。
平洲一早由李文齐送去上学，餐桌上此时就剩下柯致和爷孙俩。
柯平生在外面固然风生水起，但在家里，在爷爷柯致和面前，竟是稍显木讷的，他不像平洲那样听话，也不像希言那样会讨好，柯致和数落过他，可是也明白这个孙儿为柯家受苦了，譬如今天凌晨回来，睡不足五个小时，吃了饭就又要去工作。
自从柯平生的母亲死后，柯致和心力交瘁，女儿远在国外难为依仗，儿子又……当时的柯平生正是爱玩的年纪，却突然收敛，在爷爷面前明言要接手家里的事，要爷爷教他。
柯致和明白，平生是不想叫他再操劳，医生说如果他继续勉强工作，身体一定是受不了的，忧思忧虑最为忌讳。
若柯致和也撒手人寰，柯平生真就是孤家寡人了，所以他要学，扔掉了自己的所好，扔掉了自己的傲气，请爷爷教他管人管事，那段时间是爷孙俩最辛苦的时候，也是他们贴得最近的时候。
柯平生掌事十几年，从一个毛头小伙成长为一个沉稳男人，柯致和看在眼里，欣慰是自然的，心疼也是有的。
“公司里最近怎么样？那些老家伙又闹了？
“一切都好，他们欺负不了我，爷爷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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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平生匆匆吃了早饭，李文齐恰送完平洲回来，柯平生招呼他开车，就要出门。
“平生，你等等。
柯致和朝老陈招手，老陈已拿了个保温杯来，替柯致和开口，“平生，这是老爷让秀娟特地给你熬的参汤，给你提神。
“知道了。
柯平生接过杯子，还待要说点宽慰老爷子的话，却突然失语一般，话都堵在嗓子眼儿出不来。
“谁说是特地给他熬的，我是让秀娟给言言熬的，她太瘦了，风一吹就要倒，这一份是顺带一锅熬出来的。
柯致和瞅孙子连句熨帖话都不说，哼了一声。
柯平生无声笑了，老陈朝他使个眼色，叫他放心。
“爷爷，我走了，今天早点回来陪你吃晚饭。
“走吧走吧。
柯致和以微微的不耐掩盖过了不舍与心疼，目送柯平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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