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凌晨一点钟了,街道上空无一人。我看着自己在路灯下的影子由长变短,又由短变长,偶尔有汽车闪着强光灯从身旁呼啸而过。
这条路我已经走过好多遍。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哪里是路口,哪里有一排行道树,哪棵树下有一坨狗屎,哪一个窨井盖被人撬了,边上放几块乱石,乱石缝里插一根树枝,树枝上挂一件破衣服。
我拐进一条小巷,这巷名叫‘凤凰弄’。
窄窄的道路两旁列着两排高大的凤凰木,把本就狭窄的夜空遮了个严严实实。昏黄的路灯光从枝叶间透出来,地上的树影像是一个个挥舞着巨臂的伏地魔。
这是一小片老城区,据说几十年前曾是浣云市最繁华的地段。现在四周早已是高楼林立,它却能奇迹般的幸存下来。也许是老人们念旧不肯搬离,也许是房产企业嫌地盘狭小,拆迁开发成本过高,不愿打它的主意。
道旁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低矮楼房,破旧的木质门窗摇摇欲坠。仿佛是这个城市的一道皱纹,向人们昭示着岁月的沧桑。
这也是我抄近道回校的必经之路。
前面的路灯杆下隐隐约约有几道人影在蠕动,人影里漂浮着点点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的。
又是一帮夜游神。
任何一座城市都少不了这种人,他们成群结队,在午夜的城市里游荡。时而向着天空嚎叫几声,时而对着垃圾桶猛踢几脚,发泄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走得近了,我听到一个声音说:“来了。”
“是不是他?”另一个声音问。
“错不了,我都盯他好几天了。”
我今天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就像脑子搭错了线,完全不在状态。等到那几个人跳到面前,挡住了去路,我才意识到是冲我来的。
心想是遇到抢劫的了,我摸着口袋里的十几块钱,笑了。
当头一个人扔掉烟头,说:“小子,还记得我们吗?”
莫非是熟人?不对,我在这个城市好像没几个朋友。而且他的口气明显不善,不定是对头。
我就着昏暗的灯光,凑近脸去看他,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我摇摇头说:
“记不清楚。”
他身后另一个人站了出来,与他并肩,说:“来,看看我。”
我又凑过脸去,看他面容稚气,大概十六七岁吧,确实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我又摇了摇头。
这时,最后一个人站了出来。这次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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