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很多年,许幼菱再遇邹喻,是在凛冬夜晚。

大年二十八,她才坐飞机回到香檀。

南方湿冷,寒夜降下霜华,许幼菱把围巾从脖子围到嘴巴,紧了紧,又把冲锋衣的连帽扣上。

整个人密不透风拖着行李箱,一身死气,踽踽独行在路上。

手机铃声在轰炸她,许幼菱关机,不回任何消息。

机场外一堆跑野车的司机,围着点火,抽烟,打颤,说话,抱团取暖。

许幼菱一踏出门,开阔的广场上,有人凑过来问她,“美女,要去哪儿?无早单间加路费,一百五一晚上。

许幼菱摇摇头,柔声说,“不用了。

男人失望后退。

走了几步,许幼菱停下,她回过头打量那群吆喝的司机们,假笑凝结在他们脸上。许幼菱选了一个没有笑,抿着唇的,走过去。

“师傅,成华区,走不走?

“走。 司机喜道,又说:“小区里面我们可进不了。

“没事,我跟安保说一下。

司机点头,拉开车门让她上车,男人正要关门,车后响来一阵慌张的摩擦地面的圆轱辘声,一人一行李箱便有洪水过江之势。

“等等—— 车门被女孩的手扒住,女孩喘了口气,问,“喂,能不能一起拼个车啊,安、安全些。

许幼菱礼貌微笑,“可以。

“谢了。师傅,南门天桥自深酒吧。 女孩扬眉,拍拍车盖,让师傅打开后备箱。

司机运气好,一载就载俩。

按路线,南门天桥离机场比较近,司机打算先送小姑娘,再送后车的富家女。别问司机怎么知道许幼菱是富家女,能住在香檀富人扎堆的成华区,可不是踩地干活的凡人。

车内开有空调,空气阻塞,闷得发慌,许幼菱取下连帽,围巾也松在大腿上放着,她开了条窗缝吹风。

她侧着脸凝视窗外,幢幢灯影闪过,周遭被路灯渲染成老旧的泛黄,像过时的电影一般。许幼菱一眼也不眨地凝望。

一个小时后,司机就开到了南门天桥,进入这一带,颜色变得五彩,街道上尽是霓虹的酒吧。

司机停在街道旁,女孩下了车掏钱,搬运行李。

车门大开,冷风灌入。

许幼菱晃眼瞟过车门外,瞄到一群人在隔壁店门前,推攘喧闹,疑似打架前兆。

两个歪歪倒倒的酒鬼被推到台阶下,他们背后的兄弟扶住他们,年轻气盛,一触即发。

为首的男人带着三人睥睨着一伙人,他抱着臂膀,抿着唇,双腿宛如鼎足立在阶梯上,宣告地盘领属权。

面容依稀与许幼菱记忆深处在重合。

是他。邹喻。

“师傅,我也在这一带下。 坐着的女人说。

“啊? 司机抬头看了许幼菱,又看了一眼灯红酒绿的牌匾,笑:“行啊。

下车前,许幼菱用围巾把脸围了一圈,妥当地让夜风近不了她的脸。

两个行李箱都被提出来,女孩和许幼菱扶着拖杆,双双站在街道上。

“嘿,你也想去里面玩? 女孩问她。

“嗯。 许幼菱点头。

她想凑近这间酒吧,女孩伸手挡住许幼菱,“先别进,等他们把事情处理完,免得被误伤。

“误伤?

女孩看着许幼菱蒙口带帽,打扮跟土包子进城一般的造型,笑出声。

刚才在车上,女孩打量过许幼菱,线条柔和,远山眉,眼眸潋滟,少见的温柔美女模样。

看一眼便如水般润在心上。

这种女人乖得很。

“第一次来玩。这一带乱得很,一个人还是小心些,这年头什么垃圾都有。看到门口那几个人没?打手在收拾人。

“噢。 许幼菱乖乖点头,“那个黑外套的也是打手?看着好凶。

女孩是个人精,她看了下许幼菱眼睛。

“看上眼了,是不是?长得是帅,不过别想了,人狂得很,我在这儿玩几个月了,没人追得上他。他是罩这场子的人,待会你看他打架就是了。

“我只是好奇……他看上去跟你差不多大。 许幼菱辩解,又柔和笑笑,“真的没其他意思。

女孩呵了一声,许幼菱的话欲盖弥彰。

被收拾的酒鬼啐了口痰在男人脚下,男人冷嗤,踢腿就是一脚踹在酒鬼胸腹上。

另外一个醉醺醺的怒了,大骂:“敢打老子兄弟。你个傻逼—— 他的拳头还没砸到男人身上,就被一掌推出去,摔个趔趄。

酒鬼被攘,同伙们纷纷上前,场面陷入混乱。

女孩拉着许幼菱退了几步,在一小树下站着,腾出男人们发挥的空间。

酒鬼带了近十人,打手们得以少敌多,胜率不高。为首那个挨了几拳头,抿着唇爆发,尽是往酒鬼胫骨,膝盖窝,胃部砸,招招致狠。

他扛着拳脚,只揍酒鬼一人,那酒鬼见了血,鼻青脸肿颤在地上,抱腹弓背,痛得叫娘。

他又转过身,加入其它人的战局。

慌乱中,有人掏出一把□□,银光晃过。邹喻眼尖,抓住那人手腕,扭着翻转过来,一拳头劈在手腕,竹筒爆裂的咔吱声。刀子换在邹喻手心。

那人被邹喻一脚踹了出去。

“哼,傻逼。

许幼菱隔得远,邹喻的这句话她全看的是嘴型。

“报警了啊。 老板开了酒吧闭紧的门吼道,“还有你们朋友要追那女的,早跑了。

纵使打手只有四个,也把一群喝酒闹事的人弄得要残不残,持刀的那个吊着手臂,骂:“你等着。老子叫人。

一伙人互相搀扶着跑了。

老板骂:“等着就等着,怕你啊。邹喻,进来,我有话跟你说。老子开酒吧不是让你逞英雄,非得护着个不认识的妞儿……尽干些得罪人的事。

邹喻邪气笑,“怕得罪人你可以不请我。 他大步推门进入,老版气急怒骂。

许幼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消失。

“呵,还能看呆了。 女孩笑。

“嗯。 许幼菱的心脏发紧,砰砰跳,她轻柔地抚上,“抽刀的那一下,挺吓人啊。

“正常,我就说你第一次来这一带。咱们进去吧,有缘请你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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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挺有缘的。 许幼菱笑,有缘在没想到隔了十年,能见到邹喻。

她摇摇头,回女孩话,“喝一杯就不了,谢谢你,还有事。

她托着拉杆箱,往反方向一步步走。

“嗯? 女孩疑惑,“刚才不说还进去玩?

女人没回她。

女孩再抬头,就见许幼菱踏上天桥拐弯处,围巾挂在手肘上,一根闪烁红光的烟夹在她的嘴角。

女孩讥诮,咧开嘴角,算她看走眼,这女人也不是什么纯良东西啊。

***

许幼菱绕过天桥,去对面超市买了瓶水喝。喝完水,她在天桥站着吹了会儿风。坐了一小时闷得心慌的车,许幼菱需要清醒一下。

良久,她开了手机,她妈打了三通电话,许幼菱却不是怎么想回她。前段时间,她还有个小男朋友,个性张扬为人放肆,被他爸压着出了国。

不久,就和许幼菱分手。

可笑的是这则分手消息是由双方父母转为告知。小男朋友连面都没机会露。

许幼菱心不怎么痛,大概是她对小男朋友也不上心的原因。

抽完一根烟,许幼菱拨回电话。

“喂,宝贝,刚才怎么关机不接我电话?

许幼菱面无表情,慌张道:“没电了,妈妈。刚充完电。

“哦,那什么时候回香檀?

“不知道,还想玩一玩嘛。 她语气略带撒娇,面容却淡淡。

“还在西安?到底有什么好玩,非要过年往哪里跑?

“历史名城,看风景罢了。

“那你玩够了没?你爸催你回家。 许幼菱每次不听话,她妈就喜欢搬出许幼菱她爸。因为许幼菱从小到大最听她爸的话。

“快了,有飞机怕什么。今明两天就回家。

满丽得了准话,一个劲儿地笑:“那好,一人在外,注意安全哈。

电话挂断,许幼菱揣回手机,大半夜,还有人在天桥上卖唱,许幼菱听了下,唱得不怎么样,吉他倒是弹得挺好。

她拖着行李箱准备下天桥,猛然又驻足。

刚才那个打手轻慢走在天桥脚下,他背脊微坨,面色沉重,右脸颊浮肿,带了青色,应该是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青肿。

男人的右手甩了甩打火机,啪嗒啪嗒地点着,但没有烟。

人皱着眉烦躁。

许幼菱看他靠近天桥,应该是想去对面超市买烟。

她背过身,拖着行李往反向跑,女人力气小,行李箱也拉得不怎么快,废了些劲儿,才把自己藏在阶梯的一角。

但男人没有上天桥。

几秒,瞬息万变。

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一群疯子,急速跑过,其中一个右手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左手拿了把刀,邹喻感知风的流动,回头,刀子与他侧腰擦身而过,仍旧破开皮肉,血溅了一地。

几个男人围住邹喻,向他腿窝一脚,邹喻跪地,闷哼出声。太阳穴挨了一拳头,发懵躺倒在地上。然后一群人趁势对他拳打脚踢,邹喻反抗,又趴下。

“行了,哥几个。别闹大,给他点收拾就行。 断了右手的男人站着冷笑,“耽搁老子挂急诊。

一伙人散开,招了出租车走人。

邹喻没有出现,许幼菱从另一处下了天桥。

刚才激动了下,她心跳如鼓擂。

往回望,男人没下天桥买烟。她又往对街望去,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躺在地上。周边有零星三人在打电话。

出事了。

许幼菱不得不过去一趟,她到的时候,救护车还没来,看热闹的人倒是多了不少。

“请让让。 许幼菱用手推开人群,可惜推不开。

没人听见她说话,或许是声音太小,也或许是因为下一秒众人都在尖叫惊讶。

“人、人站起来了!

“我靠,没死啊。

男人脊背弓起,撑着膝盖直立,扫视着周遭所有人,吐露:“滚。

路人们哑声,许幼菱望着地上的血惊叹。

邹喻捂着腰部,踟蹰前行,人群不自觉为他让出条道。

这条道走的不轻松,脚步蹒跚,他还是走到酒吧门口,打开那门,消失在那门内。

几分钟后,救护车抵达,路人上前告知受伤的人进了酒吧。没等多久,刚才要硬气说滚字的人,躺在担架上,脸色惨白地抬了出来。

路人一哄而散,许幼菱忡愣在原地。她似乎感觉到冥冥之中,被一股奇异的魅力吸引。

但她没有选择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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