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下地干活? 老太太坐在门槛上,手扶着门框,恨恨的嚷道,她一边斜眼扫视坐在饭桌旁不肯离开的儿子。

对于这个儿子,老太太连正眼都不想瞧他,在她心里,那就是个祸害。长得丑不说,说话还难听,这也就罢了,心地还十分的狠毒,用农村的一句老话讲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怎么可能不招人嫌呢!

不过,老太太从来不愿承认,儿子这些不足全是遗传自她的基因。村里人都知道老太太为人尖酸刻薄,平日里都不跟她有任何来往,就连她儿子以后若是结婚,也从来没打算要去捧场。

老太太很少出门,因为出了门也找不到个说话的人,左邻右舍似乎都有意躲着她,不愿跟她多亲近,她生性敏感多疑,自然是能感觉出来的。对此,她只在心里暗暗的咒骂那些人‘狗眼看人低’。如今,能跟老太太说上话的也只有儿子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出口就想骂,总觉的怎么看这个儿子都不顺眼。

“你少吃点吧,活不多干,就知道吃,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玩意!

“哎呀,烦不烦啊! 儿子也没好气的怼道。

“你烦屁啊,天天吃我的,喝我的,你还烦哩!

“我吃我自己的,家里可是有我一亩多地哩! 儿子提起家里的地,更显的理直气壮了。

“哼!你干了多少活,要是指望着你,我和你爹早喝西北风去了!

“我没干活,我的地也长庄稼了,我吃的有理! 儿子在斗嘴上即使对自己的亲娘也绝不会礼让半分,娘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谁都不肯少说一句。

“行了,天天吵吵! 老头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大吼了一声。他只有保持中立态度,才不会让两个人感觉出到底谁吃了亏。

儿子却没有要罢休的意思,对老爹的中立也毫不领情。这些年,他心中早有积怨,索性更大声的叫嚷:我都多大了,人家比我小的都有媳妇了,我还没有哩,你们配当爹娘吗!

“你这个狗杂种! 老头子突然也怒了,拿起手里正编着箩筐的柳条便冲了过来。

“叫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 柳条似皮鞭一般急速的抽向那具瘦弱却稍有弯曲的身体,发出唰唰的声响。

那被抽打的身躯此时竟像一根没有生命的木头,任人侵犯。

“老头子,你打死了他以后谁给我们养老送终啊!你快停手吧! 老太太阻止着,身体也随即站了起来。到底是自己生的,总不能眼看着他死吧。

“我今天非打死他,看他还敢不敢瞎说! 老头子火气还没消,手也不愿意停下来。似乎儿子就是为了解气而生的,任凭他怎么打都行。

老头姓丁,这些年在村里闲事没少管,却从未得到过一官半职。今年有五十多岁了,三十几岁才娶到老婆,也是老来得子。唯一的儿子,如今也二十六七岁,还没娶媳妇。

丁老头虽说是心眼不多,却也知道儿子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他也为此事操过心,只是家里穷,缺吃少穿的。儿子长的也难入别人的眼,还没什么本事,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家里的庄稼如果没有自己,恐怕早就荒掉了。

如今,被儿子这么一闹,这件头疼事又提上了心头,成为他不得不尽快解决的麻烦。

丁老头的儿子叫丁河,从小沉默寡言却很有主意。稍有不如意,经常连爹娘都不理。唯一的优点就是,他爹生气的时候打他,从不还手,嘴比谁都毒,唯独不会对长辈动手。这次也是一样,丁老头一边用柳条抽打着儿子,一边思考着自己的心事,儿子自始至终一声不吭,仿佛打的不是他身体。

老太太虽说也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子,却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终究是不忍心把他打死的,她硌翘着小脚终于走了过来。

“老头子,你快停手吧!不能真把他打死了,我就这一个儿子! 老太太哭爹喊娘的拉扯着丁老头不断挥舞着的手臂。

丁老头的手终于停下来了,刚刚光顾着想自己的心事了,都没注意到儿子的衣服已经被自己打出了一条一条细小的裂痕,透过裂痕能看到破衣服上渗出隐隐的血丝。老头子赶紧停了手,心想“可不能真把他打死了。

丁老头经过这一通发泄,气是消了,但是心事却堵在了胸口。

“怎么办呀?总得给他娶个媳妇啊,可是谁愿意嫁到我们家呢! 老头子只顾着考虑自己的心事,没有再看一眼被自己打的衣衫破碎的儿子。如果,他此时再看儿子一眼,必定会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儿子正用无比怨恨的眼神瞪着他,如果他此时手里有一把刀,真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来。

儿子凶狠的眼神被他娘捕捉到了,老太太赶紧扶着儿子,像是安慰般捋了捋儿子的肩膀。丁河猛地挣脱老太太的手,冲出了家门。

家里面的院子是用篱笆围起来的,中间留了一条一米宽的豁口,另外用长短不一的木条拼接成一扇门。

平常篱笆门都是关起来的,因为家里养着两只鸡,一家人还指望着这两只鸡偶尔改善下伙食。

这次丁河冲到篱笆门前,一脚就将它踹开了,篱笆门歪歪斜斜的躺倒在地上,发出让人心慌的扑通声。

老太太没敢喊儿子回来,因为这个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脾气性格她还是了解的。她身边的这两个男人,一个是自己耳鬓厮磨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没有让她省心的。老头子倔的像一头驴,偶尔能说出一两句暖心的话不假,但是发起脾气来也是让人招架不住的,老太太从年轻活到现在,没少受他的拳头。

儿子呢?除了吃他们老两口的,还经常跟他们怄气。不过,主要是跟他爹怄气。他娘虽说爱唠叨,不过从不动手打人,也没力气打了。

儿子跑到哪里去了,老太太不知道,老头子更不知道了。或许,他从来也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老头子打完儿子,又沉思了一会自己的心事,就又像没事人一样,下地干活去了。

此时的太阳已稍稍向西偏移,似乎天色也确实不早了。老头子一天本就干不了多少活,年纪大了,也散漫惯了。

丁老头走在去地里干活的路上,看到街坊邻居就聊上几句,等他走到地里,天已经灰蒙蒙了。老头子心想,才刚来不能回去那么早。于是迎着慢慢升起的月光,丁老头踏实的干起了农活。

突然,他大叫了一声,惹得路上行人好奇的向这边张望。

丁老头大骂道:“这是哪个狗日的干的,把我们这片庄稼都给扒光了,这苗能活下来多不容易啊! 原来是庄稼苗被拔掉了一大片,它们安安静静的躺在原本生长的土壤,似乎在等待主人替它们伸冤。夏日的焦阳已经把它们烤的有些萎蔫了。

“谁这么缺德,被我抓到了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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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心疼啊,本来收成就不好,这片地是家里唯一一处能解决他家口粮问题的一块,却遭到了这样的毒手。但是,怎么办呢,抓不到凶手,自己也就无处伸冤了。老头子虽说脾气不好,却是个实在人,平时在村里受点小气忍忍也就过去了。现在也不知道该去骂谁,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也得往下咽。

老头子唉声叹气的继续干起了活,天色越来越沉了,直到什么都看不清,老头子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块土地。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吃过晚饭坐在自家大门口消化食的老头老太太。丁老头又跟他们聊起了天,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没吃晚饭呢,家里的老太婆可能也在家等着跟自己一起吃晚饭,这些好像都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

“你儿子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邻居老头问道。

“他今天被我修理了一顿,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 丁老头笑呵呵的回答。

“我看到他也往你们这块地的方向去了,比你去的还早哩,被你打完了还知道去干活。 邻居老头继续说着。

“哦,我没看到他!我地里的庄稼苗不知道被哪个狗日的给拔了一大片,真是心疼啊!看起来今年还得借粮食过年! 丁老头抱怨着。

邻居老头没有立马搭话,停顿了片刻竟哈哈大笑起来:“你先别骂了,说不定是你自己的儿子干的吧。你这么个老实人,平时又不得罪什么人,谁会祸害你的庄稼啊!

丁老头想想,还真有这可能,自己脑子笨,怎么就没想到呢。庄稼估计就是被自己这个畜生儿子给祸害的。他越想越生气,也顾不上聊天了,快步往家里赶去。

此时的丁老头正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再暴揍儿子一顿。他手里的锄头伴随焦急的脚步声咔嚓咔嚓碰撞到地上。

“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这个畜生,他是想气死我啊! 丁老头越想越生气,嘴里不停的骂着脏话。

还没等他走进院子,就大喊道“丁河,你个王八羔子,你给我滚出来!

老太婆闻声快步走了出来,“老头子,又怎么了啊?

“我今天非打死这个畜生不可,他毁了我的庄稼!

“他不在家,他回来吃了个饭,说今天在田里睡就走了。 老太婆赶忙回答道。

这几年偷东西的贼越来越猖獗,一到秋收的季节庄稼就会被偷。丁老头不急不躁的性格,儿子又好吃懒做,老太婆自从嫁过来身体不好就从来没干过地里的活。所以,每年丁老头的地都是小偷必然光顾的目标之一。丁老头实在没办法了,就在地头上支了一个棚子,每天自己就睡在里面,白天儿子给他送饭。

现在不是秋收的季节,没人住地里了,儿子竟然跑到地里睡去了,定然是做了坏事心虚吧,不过丁老头并没有想这么多。既然儿子不在家,那也打不着了,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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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过不去的,都已成过往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快小说只为原作者菏黛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菏黛并收藏以为过不去的,都已成过往最新章节第七章 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