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色的病房处于医院的VIP区，独栋6层的一楼。窗外的放眼看不到尽头的院落独属于这栋楼。那里一大片银杏树林下还培育各种花草，已是深秋，花草凋零，只有银杏树叶迷人芬芳，在路灯昏暗的夜里纷纷扬扬飘荡秋香。
黑一娇悄悄拉开窗门，爬上去，扫去肩上的树叶，跳了进去。
空色还是睡在她的小床上，怀里还虚抱着她的抱枕。
坐在前几夜坐过的位置，她就着窗外秋光看着他。
秋凉如水，他的睡颜恬淡而清冷。
黑一娇鲜少在夜里想太多事情，即使是之前关乎陶雨爱关乎解凌人的所有让她难受委屈疯狂的情绪，一到时间她都能一并像泼水似的抛诸脑后没心没肺美美睡上一觉，到明天才一点一滴地重新拾起就着苦涩装回到心底。
只是这几夜，静静在他身边，不觉秋光也易逝，想了很多有关他的事情。
她对他还是有怨的。
她每一次都把她的怨放肆地表达出来，但都毫不察觉地被他轻巧蒙混过去了。像个明明摔得掉眼泪却被一颗糖哄回来的小孩，嘴里甜蜜了，伤口还是在的。
她是一个小孩，一个除了需要糖的安慰，还需要平等的理解的小孩。
可是他似乎永远都不懂，高高地直立着，只有她搬来板凳踮起脚跟向他求抱抱时，他才肯稍稍低点头来回抱她。
他还随性子一次又一次地把她丢在他的森林某个深处，自己悄悄地离开，偶尔才告诫她不要走开。
她就真的不敢走开，日夜期盼着近乎无的远方信使。
他总是会迷路，有时很久有时很快，带着伤口和忧伤回来。
有时她会忍不住去找他，看到他无助的样子便什么都忘了，忙着给他疗伤，却把自己忘了。
这样的日子她要继续下去吗？
如果她要走，是不是得拿回她的东西？
或者还要还给他什么——他从未把什么放她那里，哪怕是一个简单的承认。
她知道自己已经想进死胡同里了，仍不愿回头，回头作最后的抵死挣扎。
“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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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指着他的心口，“我到底算什么？他的睡颜仍像秋光般寂静凉薄。
“我知道你没睡，你什么打算，告诉我一声。
“还是你什么打算也没有，等着我去找你？
“我不想找了，我累了。
“你说话呀！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见他怀里的她的抱枕。
那原本是她的！
她抓住他怀里的枕头使尽力气拉着。
“还给我！
只是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把脸埋进去。
顿时苦啊怒啊全涌上她的心头：把她的拿去了当宝贝一样捧着，就是想让她舍不得走吗！
“还我！还我……
终是徒劳。
她俯身咬住他禁锢她所有的手，狠狠咬下去。
是反抗的猫，是侵略的豹，到头来都没法挣脱困住她的透明笼子。
你到底要把我放到哪儿去了！
她多想通过他的血肉让他知道她心底的呐喊。
哪个感官尝到血的腥味，她苏醒了过来。
秋凉继续如水，已经沁入了她的血肉骨髓，她打了个冷颤，颤出了泪。
“算了。
——————
第二天古若如更早来到病房，桌上柜里的东西全到地上，少年蜷缩躺在她的小床上，抱着她的枕头，一只手背被咬出了血，印痕已经发紫。
他暗沉的双眼似看前方又似什么都看不见。
她知道今夜或以后，那丫头，不会再来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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