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 十五年过去了。
院子还是当年的那个院子。
前院里亭台楼阁的景观好不精致。
院子是按照苏州园林设计的 远处有郁郁葱葱的竹林 风吹过就有阵阵竹叶婆娑的声音 往前走一段路就有一池色彩斑斓的锦鲤。绕过亭子就是曲曲折折的水上回廊。回廊盘在水池上 每到夏日 池子另一段的莲花就会无穷无尽的盛开 走在之上可谓是步步生莲般格外雅致。
这般好风景 怎的还是禁不止看千千万万遍后的腻味。
“哎 竹子今年春天又发了不少竹笋 除去被小厨房刨掉炒菜吃的 现在有一百一十二棵 荷塘的莲花去年有五千八百二十九株 不知道今年盛夏会不会再多开一些。”付萌萌依靠在窗台上 掰着指头算着今年的院子和去年的院子有多少差别。
一双杏仁圆眼漫不经心的眨着 纤细的四肢懒散的依靠在窗台 手中晃悠悠的打了把小团扇 “池子里的锦鲤得让福妈财叔他们用大木桶多拿回家几尾 去年池子太多鱼 每每下雨天就会听到鱼缺氧 一个个的都扑腾出水面死掉。”
“没意思 这日子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付萌萌摇头晃脑的闭上眼 自己这一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自己就是待到二八年华时嫁给这家老爷。
这是付萌萌第一万八千四百六十七次想到自己的命运了。
只知道老爷名叫付闳翊 其他的通通不知道。
不过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没出过这院子 但侍女们嚼舌根子时自己也悄摸摸的偷听到过。
最近几年这谣言更是愈演愈烈。
付萌萌偷听到这付闳翊是一个年岁已高的糟老头子 身量矮小 头发雪白 模样生的那是奇丑无比。
要说有多丑 听说那满脸的褶子能夹死苍蝇 鼻孔朝天 嘴巴还合不上 哈喇子三千尺。
付萌萌又听说那付老爷还生了一种怪病 整个人形如枯槁 身量还不足五尺 而且走路时连腿都抬不起来 日日都需要人抬着。
又听说那付老爷...
付萌萌啊付萌萌 你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这辈子要嫁给这样一个妖魔鬼怪。
想到这 付萌萌委屈的气不打一处来 从窗台上跳下来回房抚琴去了。
声声琴音如行云流水般。
要说这付闳翊的心思呀 那可不是一般的仔细。
付萌萌打小的衣食住行都安排的妥妥帖帖 甚至是在付萌萌启蒙年岁时 付闳翊也没如同清代老官那般：“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迂腐思想。反倒给付萌萌送来了两个教书先生 一个是从前皇宫里给皇子们讲仁义礼智信的老师傅 另一个是从西洋来的见过大千世界金发碧眼的时髦教师。
除此之外 还安排了琴棋书画、舞蹈女红、骑马射箭 舞剑轻功等等技艺的名师 请了后亲自去院子里给付萌萌上课 付萌萌自小也是聪慧 十五年 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 但对于自己而言这些时间足以让自己将这些技艺领会的通透了。
不过学了这些多的课 付萌萌最喜欢的就是听那位洋老师的课 课上的新鲜玩意 以及操着那一口不怎么纯的北京腔给她讲院子外的的世界。
其实更主要的是付萌萌听了传闻后不想嫁给那糟老头付闳翊。
自己曾经听福妈讲过她和大壮叔那一段让人心碎的爱情 懵懵懂懂的对情爱啊喜欢啊也有些明白。
情窦初开的年纪 付萌萌也曾幻想过她那从未见过面夫君是个怎样的人 毕竟自己也是锦衣玉食的被他养大的 就算只是为了报答付闳翊的养育之恩 这付家的夫人自己也是要做的。
还能幻想着自家夫君相貌就算不比潘安 至少也会是眉清目秀端端正正的模样。
可谁知传言中的付闳翊如此可怕。
不甘心于自己还没见过世间千百态 便要与这糟老头共度一生。
更大的还可能是成亲后没多久 那老头儿就嗝屁了 自己就又要孤独终老了。
手掌搭在琴弦上 琴音终了。
这四角的天空已经容不下付萌萌了。
自己单方面决定要离家出走。
付萌萌走到菩萨面前 双手合十 眨着大眼睛看着菩萨。
“老天有眼 小女今年十五周岁 明年就是嫁他之时 我这可不是逃婚 我是给自己增长阅历 ”付萌萌在菩萨面前拜了一拜诚恳的说：“我自然是感谢付闳翊的养育之恩 待小女先去感受这万千世界后 便安心嫁与这付闳翊。”
端端正正上了三炷香。
付萌萌用完午膳便打发小锦小鲤俩随身的侍女去帮她上街采购些时兴玩意儿 自己假装午睡去了。
待房门“吱呀”一声儿合上后 付萌萌一个鲤鱼打挺的坐了起来 开始翻箱倒柜。
毕竟是第一次出门 付萌萌为了更有保障 就翻着《离家出走攻略》 研究离家出走时需要准备些什么。
那攻略说离家出走之人必备良品有两种：其一是随身衣物；其二就是行走江湖多险恶 还要有保证安全的兵器。
翻了翻抽屉取了几件自己平日穿的衣物 从墙上取下那把佩剑 思前想后觉得准备的差不多了 经过自己的梳妆台前看到盒子里自己的小物件儿 又欢欢喜喜的挑些时下流行的饰品塞到包裹里。
那攻略中还说 出走前为了避免亲近的人挂念 要留一封言简意赅的信。
想了想确实要跟福妈交代一下 自己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从小就是跟着福妈长大的 还是交代一下比较好。
研磨 提笔 娟秀的字体在纸上显出：“出远门 勿挂念。萌亲笔。”
把纸折了三折压在砚台下 拍拍手得意洋洋的哼着小调 想必福妈看到后也会放心了。。
准备的差不多了 付萌萌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包裹。
感觉还不错 一切准备妥当 出走势在必得。
大家只当付萌萌是被圈着的一只金丝雀儿 怎地都是乖乖的在这院子里待着 所以院子里并没有看守。
下午时大家都在房间里打盹儿 小锦小鲤也被打发出去了 四下无人。
付萌萌轻轻巧巧的走到大门口 悄摸摸的打开门 一轱辘儿的跑出去了。
付萌萌从小就没有踏出过这道门 如今走出来 心里开心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院子坐落在离城中心稍偏远的地块 并没有太繁华 尽管这样 付萌萌已经很惊奇了。
大千世界缤纷不已 付萌萌边走边看 不知不觉走到了城中心。
街头热闹非凡 路边小贩叫卖声 过往行人谈论声 孩童奔跑嬉戏声 付萌萌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人 看到西北角一家打铁铺子 一时好奇就走过去看。
这时 东南角一家胭脂铺子走出来两个穿的一模一样清秀模样的少女 这正是付萌萌的两个贴身侍女。
俩人正说笑着走出铺子。
“小锦小锦 你看前边那位姑娘长的好生漂亮。”
“是呀 跟我们小姐不相上下呢 你看那衣服款式 咱们小姐也有一件呢。”
“不过我还是觉得小姐穿上更好看 你说是不是。”
“那当然了。咱们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快回去找小姐吧 这次我们带回去的小姐一定喜欢。”
......
两个少女边走边聊 往的院子方向走去。
付萌萌正看人铁匠打铁 好像听到有熟悉的声音 回过头看了看 也没看到人。
兴许是自己听错了吧 想了想又继续看师傅打铁。
“哎我说你这姑娘 怎地一直站在我这看我打铁？你是要买点啥吗？”打铁匠抹了抹脸上的汗对付萌萌说。
“呵...不买不买 我觉着有意思 我看看。”
打铁匠一听付萌萌什么都不买 摆着手连连驱赶：“去去去 不买赶紧走 别耽误我干生意。”
此时此刻的院子里。
小锦小鲤回到房门后正准备把买来的物件给付萌萌看 推开房门 怎么也找不到小姐 便招呼了福妈一起喊小姐出来。
正找着 福妈看到付萌萌压在砚台下的信。
把折了三折的信纸打开一看 一把岁数的人“啪叽”一下坐在地上大喊。
“我的小姑奶奶哎———你怎么出走了呢———”
吓坏了小锦小鲤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小姑娘。
“福妈 要...要不要去禀报付...付老爷？”小鲤颤巍巍的问了句。
“报什么报啊 先找啊 找到了还好 这要是找不到 怕是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咯。”
赶紧召集了院子里的人去找付萌萌 就连财叔那三岁的小孙子都扯着财叔的袖子一起加入。整个院子鸡飞狗跳。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 付萌萌从城东逛到了城西 觉得自己的一双脚走的有点乏。
远远地看到有一家酒楼 寻思着这洋老师说过 酒楼就是有酒有肉有住宿的地方 他在其他地方游玩的时候都会住酒楼 洋老师说的准没错。
“姑娘 住店吗？”
小二眼神儿就是灵光 隔老远看见一姑娘穿着非普通百姓 陪着剑背着包裹 应该是个大户主。
小二扭动着身子大声的招呼。
付萌萌老远就听见小二声嘶力竭的对自己打招呼 这要是不住 这小二吼的几嗓子算是白吼了。
“小二 住店。”
“好嘞 看姑娘衣着不凡 给姑娘来间上好套房———”
“姑娘 这边请———”
小二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这个月的月例可以多拿几个铜板了。
找了一下午大家伙儿一筹莫展 小锦小鲤郁闷的坐在付萌萌的闺房外。
这时小鲤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跳起来。
“小锦 你还记得咱们下午讨论的那个姑娘吗？”
小锦一张迷糊脸。
“那就是小姐 就是小姐啊！！！”
小鲤摇晃着小锦的肩膀。
“天呐 我们俩！！！”
小锦小鲤抱头痛哭。
月光皎洁 客房里的付萌萌悠闲地躺在床上 嘴巴里正吃着小二刚送上来的马奶葡萄。
坐起来打开窗子 车如流水马如龙 灯火阑珊 这光景竟和白天的街景竟然大不相同。
“原来外面的生活竟然如此有趣。”
禁不住乐开花的心情 付萌萌哼起了小调。
“金钩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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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纶慢卷 牵动一潭星...”声音清丽恬静 娓娓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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