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落子无悔

“本宫曾经很矛盾，一方面跟京城所有贵女一样鄙弃叶鸢无视规矩，一方面又艳羡她这样的肆意纵情，待她与顾青书从战场携手同归时，本宫看到依然坚毅的眼神，还有与顾青书之间的脉脉温情，本宫是真心开始羡慕了。世间有几个女人敢向她这样豁出一切，就为了一份感情呢。我曾问她有没有后悔过。”

司徒芸静静陈述着，手却摸着凉透了的茶杯都未曾察觉，“叶鸢反而问本宫，有没有过一刹那的心动？本宫说没有。又问我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人？本宫也说没有。再问我有没有因为爱一个人而付出一切？本宫更加说没有了。”

司徒芸漠然眼眸里，浸染了回忆，“你母亲朝我笑了笑，她说，‘我曾经对一个人有过一刹那的心动，有真心爱过一个人，也愿意为那个人付出一切，他在我受困时会向我举起双臂接住我，他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我将后背留给我，他会为我画眉说这样真好看。你认为，这样的我可会有一点后悔？没有，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遇见。’本宫一直记得那天，你母亲就站在木棉树下，漫天的花瓣掉在她的裙裳上，她牵着小小的你，看上去很幸福。”

她硬生生地逼回了泄露的情绪，继续道，“可是你母亲没先兆地过世了，而你父亲顾青书却没多久迎娶了苏婉柔。以为旷古奇情，也不过转瞬即逝，你那薄情的父亲，终究是辜负了叶鸢。”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司徒芸喟然长叹，“本宫不知道，那时候静姝皇后过世没多久，宫里你争我夺，所有人都盯着空置的凤位，本宫那时也是举步维艰，到尘埃落定时，又还能查到什么？”

顾云墨提醒道，“玉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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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是秘密，其实也不是多稀奇的事，你母亲救过当今皇上。就在宫变那一天，也是无巧不成书，静姝的侄子正挟持天子危及之时，叶鸢正从本宫这里出来准备出宫，一看此景，就从后突袭三两下就制住了逆贼。皇上得了救当时又很狼狈，就扯了身边宫人两块玉佩，说是许个儿女亲家。叶鸢天性爽朗，也就接了。可事关静姝皇后，为保静姝名声，这些旧事就被尘封了。连同你母亲的救了圣驾的功劳，也记在了顾家的头上。”

“原来如此，是不是许多与宫变有关，或者知道内情的人大多死了。”

司徒芸轻描淡写道，“为维护静姝皇后的清名，自然是的。但也只是，大多数。”

顾云墨了然，“那我母亲……”

“本宫不知道。”

叶鸢的死，与皇帝有没有关系？

说话间，棋下到了最后，顾云墨已落入败局。

她起身告辞，“多谢皇后娘娘。”

临走前，顾云墨留下了那枚玉佩，“皇后娘娘，这东西还给您，就当是您给臣女讲故事的交换。”

从来没有人能要挟她，即便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司徒芸也不能，这只是等价交换罢了。

司徒芸片刻晃神，仿佛见到了当年的叶鸢，也是这般坚毅果决，她怔怔地问，“不后悔？”

顾云墨声音稳稳，“臣女棋艺不精，也知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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