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四月,昌平到范阳的大路上覆盖的冰雪已然融化。路旁的树木上,新芽纷纷探头,在呼啸的风中摇摆着。自正月开始,这条大道便鲜少人影。两地就仿佛被彻底隔绝一样、再无往来。
而在月初这一天,大路的南边居然出现了一队范阳过来的人马。在他们尚未抵达目的地时,这一消息就已迅速传遍整个昌平地界。
张允伸得获此一消息,清晨便早早离开城关、回到了他在昌平的府邸。我对他的处境无比关切,但无奈边境的守兵不可擅离岗位,于是我只能焦急地与几位军官一同等在大营之中。
迟暮时分,一个传信的士兵出现在营口。众人迅速上前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打探消息。
我实在无法挤到跟前,便只能站在外围踮脚探看。只听那个士兵嘴里重复最多的,便是一句:“张将军升官了。”
众人只觉不可思议,纷纷问道:“将军不是已经与周綝撕破了脸,为何周綝还要给他升官?”
“这我也不知道,只知周綝亲自前去张允伸的府邸,态度倒也谦和。”
“那将军答应了?”有人问。
“没,”士兵摇摇头道,“将军一听他这么说,就托辞自己身体不豫,把他打发走了。”
“唉!这又是何必呢!”那个军官惋惜地说道,“周綝这么做,明摆着是与咱们和好啊。将军这样一拒绝,未免显得太不讲情面。”
大家纷纷摇着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我听他这么一说,亦感不解。因为我非常清楚,张允伸在涉及关键问题上,绝非一个顽固且强硬的人,这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众人一看形势没有任何改观,就倍感无趣地作鸟兽散开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问那士兵道:“周綝是要给张将军升什么官?”
“说是要升行军司马,”那士兵叹了口气,道,“这可是相当于幽州一二把手的位置,将军竟就这么不给他面子地拒了,真的让人费解。”
“行军司马?”我皱着眉头问道,“这又是?”
“是掌幽州全境军政的,位高权重。”
“掌军政……”我轻声念到,思索了一会,又问他,“不直接掌军队吗?”
“呵,”那士兵似是在笑我的无知:“这藩镇的行军司马,就相当于朝廷的三公,都是只发号施令、哪有自己带兵的道理。”
我心下了然,便谢过那士兵,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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