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湖上

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我被派往西洞庭湖畔的龙寿县担任副县长兼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

那天 我刚从抗击百年不遇的大冰灾前线回到厅机关 就接到组织上的通知 限我十日内去正式报到。与我谈话的领导没有问我愿意与否 也没有问我有无家庭困难。公安机关属于半军事化部队 下级服从上级 分配任务不讲条件 执行任务一往无前 这是铁规。我懂。我什么都没有问 我什么都没有提 表示完全服从组织安排。

我首先想到的是该县闻名全国的春柳湖渔村 因为我与这里有着鱼与水的关系 早在1965年的中秋节 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使我与这里结下了不解之缘。此后的四十多年里 我曾无数次往返于此 特别是我挂职春柳湖渔业大队副大队长 蹲点办渔业 一蹲就是五年。

那五年是我人生中充满朝气、充满激情、充满理想、充满追求的五年。也是我最能吃苦、最恳学习的五年。我在这里最大的收获就是结交了黄春江、梅秋华夫妇等很多知心朋友 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书本上无法学到的东西。我在蹲点的同时 也完善了自己的人格和人品。所以我与春柳湖有着无法割舍的情感。

虽然后来我离开了春柳湖渔业大队 再后来又离开了龙寿县 我的工作地点和工作性质不断地发生变化 但我与这里的渔民朋友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那种鱼与水的关系延续至今 始终没有改变。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我连做梦都没有想到 我已经是五十大几的年龄了 也就是快要奔六十的人了 组织上会把我下派龙寿县任职。

按照现时干部政策 下派任职的都是被列入重点提拔对象的年轻俊才 而我算什么呢?对于此次被突然下派的原因 我心知肚明。下派干部 挂职锻炼 这是组织上加速培养领导干部的一种途径 无疑是件照耀着光环的好事。世界上很多事情往往都有两面性。这种干部下派 有时也成为打击报复 剪除异己的一种手段。

消息一出 被省城大小机关传为笑谈。真心朋友出于不平纷纷劝我别去龙寿县当那半个芝麻官 和家人在一起 好好享受生活 也是人生的另一番风景。

我何尝没有这样想。但我想到龙寿县对我的哺育、培养 想到春柳湖渔村的那些渔民朋友 想到自己在公安战线摸爬滚打了几十年 最终组织上提供给我一个旋展才华的舞台 我也就不权衡得与失的问题了。

人生皆有缘。我毫不犹豫地走马上任。

信息时代就是不一样 大小事情都传播得很快 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我上午到龙寿县报到 下午就接到了忘年交黄春江从春柳湖渔村打给我的电话 说是得知我到龙寿县任职的消息 别人都说我不会接受这种发配 他则坚信我会无条件地服从。

他打着哈哈说:“看看!你这不是来了吗?”

他表示要亲手做一桌鱼宴 为我接风洗尘。欢迎我尽快旧地重游。人的一生中难得有几个几十年关系不变的老朋友。谁有谁就获得了一生中的幸福。我对老朋友黄春江的邀约满口答应不来。

我到龙寿县报到 交接 拜访各个部门 走访离退休县级老干部 视察30多个派出所 各种活动 应接不暇 身不由己 所以一直未能兑现与黄春江的约定。

这天 我正在主持公安局党委会议。

突然 黄春江出现在局党委会议室门口。

我赶紧起身走出会议室 与他握手 连声向他表示歉意。

他热情地把一大包芝麻、湘莲等吃的东西塞到我手里 就挥挥手离去了。

由于我主持的是到任后的第一次局党委会议 无法抽身送他几步 当我目送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消失在局机关大门外时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十分过意不去。

此前 我与他长谈还是一年前 他从美国探亲回国 途经长沙 特意在我家住了一个晚上 按理说他从美国与他最疼爱的女儿黄芬芳、黄水兵团聚回来 既享受了亲情 又开阔了眼界 应该兴高采烈才是 但我发现他的情绪不是那么回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出 我也不好问。他给我带回了一包美国巧克力。我要看看他的留影 他说没有。我感到奇怪。

黄春江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他每次外去考察、旅游 北京、上海嘉定县戬浜乡渔村、九寨沟、庐山等等 他都会拍下很多的纪念照、风光照 主动地拿出来给我欣赏。

这次却例外。

他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但又没有说 几次欲说 都打住了。这不像他一贯爽朗利索的风格。

我感到奇怪。

我暗暗决定 第二天就是双休日 不回长沙 也不干别的任何事情 早起就去春柳湖。

哪曾想到 夜半 我突然接到局值班室电话 黄春江从县城回家 经过两水一堤时 不幸溺水身亡。

天啦!我惊呆了 手中的话筒半天没有放下。我清醒过来 第一反应是:黄春江的水性无人能比 洞庭、长江、东海 多少大风大浪他都闯过来了 我根本不相信他会在春柳湖溺水身亡。他是想用这一招激将我早日去春柳湖。但我又觉得黄春江是个各方面素质都很高的人 他不会把玩笑开这么大。

我的手机响起 水上派出所所长罗德焕向我报告:“杨局长!黄春江的儿子黄伟健对他父亲的死因存疑 要求公安机关立案侦查。是否满足他的要求 报请杨局长您批示。”

我稍加考虑后回答:“先作尸检 根据结果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罗德焕回答:“无法尸检。”

我追问原因。

罗德焕说根本就没有看到尸体。

我提高声音发问:“连尸体也没有看到 怎么能说他溺水身亡呢?”

罗德焕回答:“黄春江的义子柳水生亲眼看见他溺水了 只是尸体没有浮起来。”

我用责怪的口吻追问:“你手下不是有支经验丰富的打捞队吗?你把他们组织起来进行打捞了吗?”

罗德焕回答:“打捞了 没有看到影子。”

我顿时火气冲天 嗓门一下提高了八度:“乱弹琴。生要见人 死要见尸。连这点起码的常识难道你也不懂吗?亏你还是洞庭蛟龙!你还想不想当这个水上派出所长?”

罗德焕似有难言之隐 还想在电话那头作出解释。

我没有给他机会。我只扔给他一句话:“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否则我拿你是问。”

我的强硬态度令罗德焕惊讶不已。因为他和他的同事们都认为:我是被排挤到龙寿县任职的 本身心里就憋了一口气 肯定不会做出得罪人的事 只求任期内不出事 平平安安度过三年 最后大家给我一个好评就谢天谢地了 我就可以圆满地回去交差了。

罗德焕也许没有想到我还真把这个小小的局长当成了一回事。

我又追问:“你报告余立秋同志了吗?”

罗德焕回答:“报告了。他说直接向你报告。”

我逼问:“为什么?”

罗德焕回答:“余局长说黄春江是你的忘年交。他的失踪 必须在第一时间向你如实报告。”

我被他这话堵得哑口无言。

得到黄春江的这一不幸消息 我心中悲痛不已。恰在这时又听到议论:黄春江的不幸遭遇 与我到任龙寿县公安局局长有关。我若不到任 也许他还不会死。这令我大惑不解。我向被群众和业界誉为裁缝神探的常务副局长余立秋提出这一疑问 并表示如果黄春江的不幸与我的到任有关 那我将抱憾终生。

余立秋则劝我说:“你别当真 除了这种议论 也还有别的说法嘛!”

在我的追问之下 他告诉我 有一种说法简直活灵活现:“黄春江从美国的女儿黄芬芳、黄水兵那里回来 就有人跟踪他了。因为他的两个女儿送给了他一个价值百万元的护身钻石 对他的糖尿病有一定的抑制作用。有人为了得到这颗钻石 对他下了毒手。”

我反问余立秋:“你觉得这种说法有几分可信。”

余立秋看着我 不置可否。他又说:“还有一种议论就更奇怪了。说黄春江掌握了全胜旺的种种腐败事实 日夜赶写举报材料。全胜旺意欲与他私了 送去重金收买他 遭到他的严词拒绝。全胜旺是个城府很深的人 略施小计 便要了黄春江的性命 杀人灭口 还没留下任何痕迹。”

我内心惊讶 表面平静。我又问:“余裁缝!你掏心窝子说 你相信这种说法吗?”

余立秋还是看着我 只说了一句话:“熟真熟假 谁真谁假 只有事实才能作出回答。”

我用无须置疑的口吻说:“余裁缝你必须尽快破案。在破案所需要的人财物方面 我作你的坚强后盾 要什么给什么 随时保证。”

余立秋提出:“此案必须由你亲自挂帅。除此 我没有别的要求。”

我满口答应。要破此案 我必须仰仗余立秋。他是全国刑侦战线有名的痕迹专家 公安大学客聘教授 凭他侦破的无数起案件 赢得百姓和业界对他的裁缝神探美誉。在破案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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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如何配合我这个一把手 而是我这个一把手要好好地配合他这个二把手。

在挑选专案组组成人员时 余立秋说:“兵不在多而在精 将不在勇而在谋。柔情神探刘淑滨侦查此类案子经验丰富 思路缜密 足可以一当十。”

我点头。尽管我对刘淑滨并不熟悉 只知她外表漂亮美丽 对她的能力一无所知 但我相信余立秋的眼力。

余立秋又说:“罗德焕有洞庭蛟龙之称。又担任水上派出所所长要职。你需要他的配合。他能助你一臂之力。专案组如果缺少了他 很多事情就不那么好办。”

我表示完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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