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夜谈 二

到得一片河岸，一条画舫孤伶伶系于岸边，舫内透着灯光。

赵翔飞沉声道：“到了。”

两人下马，将马系于河岸边上一棵柳树上。

凌小落看眼前这条河道，应是汴河的最尽之处，已见沉沙堆积。

想来是范仲淹性喜清静，专挑了此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寂廖所在，与自己详谈。

凌小落还担心自己身着女装，会带给范仲淹不良影响，才换了男装，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进得画舫，便见范仲淹在灯下捧书细看，身旁有一名护卫挺立。

范仲淹的脸色在黯淡灯光下更显老态和病容，凌小落忽地想到，历史上的范仲淹大概便于此年去世，一颗历史明星就此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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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得一阵心酸和痛惜，向着范仲淹倒头便拜。

范仲淹连忙将她扶起，看见她换上男装，脸上素颜，不施半分粉黛。

便知她心意，看到此女子并不以容颜惑人，心中好感大增。

凌小落看着范仲淹憔悴脸容，真情流露，心中一阵激动，语带哽咽：“范大人保重。”

范仲淹听得她语带关切诚挚，又见她看自己时脸有痛惜，似有同情之意，心中不由感动。

他自新政失败，为权贵不容，谤毁漫起，人情冷暖，世间凉薄，不可谓感受不深。

除却几位至交好友，其余城中权贵尤避之不及。这凌小落小小年纪却不趋炎附势，实属难得。

凌小落和五皇子分坐于范仲淹两旁。

待两人落座，范仲淹对凌小落温言道：“昨日姑娘说有事和老夫探讨，不知姑娘想和老夫探讨何事？”

面对着此历史名人殷殷垂询，凌小落有点感动，又有点紧张。

“范大人，我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你，我，我真的无比感恩。”这话可不是客套话，可是凌小落掏心掏肺的肺腑之言。

范仲淹捋须一笑。

“我并没有恩于你，姑娘何出此言。”

“范大人风范，当为我后辈榜样。”凌小落面对这曾叱咤大宋的名人自是不敢造次，收起她那无拘心性。

再加上她胸怀历史，感喟至深，真情自然流露，说话也文雅大气起来。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大人，你虽受贬放逐，但仍将国家，民族的利益摆在首位，为大宋的前途、命运担忧分愁，为天底下的百姓幸福着想，你的抱负和胸襟胆魄，小女子佩服。”

凌小落中学语文考试经常有考此一命题，自是侃侃而谈。

“咳，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新政已然落败，又何谈抱负胆魄？”范仲淹轻咳一声道。

“范大人此言差矣，虽是落败，但其影响力却不可低估。”

“您的“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摇役”都为造福百姓,早已经深入民心。”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只蝴蝶的翅膀扇动起的风会引起太平洋，哦，不，是会引起东海的飓风。”

“新政改革开了历史先河，必会影响后世的发展，虽在此间行不通，但这为国、为民的事情做下了，自有人记得，难保不会过得一些时候，也许几年，也许十年，自会有后人会借鉴您的做法。”

凌小落语速极，脸呈热烈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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