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当然是用来凑数的。 师姐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当然二字刺痛了叶沛然。“我知道。但是我想问为什么。 事实上，他觉得包括自己的五人在内都是来凑数的。
“哦。 师姐好像看见了外星生物一样似地瞪着他，“你不知道咱们学校的规定吗？
叶沛然摇了摇头，他坚信自己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不会触犯校规，所以从来没有去留意过。
“学校规定，如果社团人数少于五人，就没有使用活动室的权利。这个研究会呢，是郎清师兄和一帮不知道学什么的师兄创立的。郎清师兄长得超帅，眼神忧郁，就像里的杰克·达文波特…… 师姐说起帅哥来就变得滔滔不绝。叶沛然没看过那部电影，也不知道杰克·达文波特是谁，于是便自动过滤掉了没用的部分。
“这学期他们休学去亚马逊考察了。你也看到了，那么多资料，挪起来多麻烦，所以郎清师兄就找会长帮忙。我是自告奋勇的。 师姐一脸自豪地说。
“可是师姐，你是学生会的吧，这样做可以吗？
既然是学生活动室就应该给有活动的社团使用，但是现在这里已经成了叶沛然的专属自习室。学得累了就可以在沙发上睡一会儿，距离教室又比寝室近很多，才不过一个星期，他就几乎把自己的书都搬到了这里来。
师姐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那是社团联合会的事，我才不管呢。
叶沛然原本以为这是学生会和社团联合会的分工问题，但是现在，他觉得师姐就是喜欢这里。这里是她最喜欢的郎清师兄曾经日日夜夜呆过的地方，又有叶沛然这个师弟任她蹂躏，最重要的是，她在这里玩游戏、看电影，绝不会有人嫌她吵。
游戏的声音停止了，叶沛然还觉得有点不习惯。听到师姐的叹气声，叶沛然就知道八成是生命用完了。这段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师姐就突然发出尖叫声。
“哇！小叶子，那个王导居然离婚了！
“老婆是影后的那个？
虽然不喜欢看电影，但是本国最有名的导演和女演员的事，叶沛然还不至于不知道。看电视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两个人带着儿子参加各种活动秀恩爱。
“没错。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离婚的？
“娱乐圈里貌合神离的夫妻很多吧？
师姐冷笑一声。“那个小孩不是王导的。
“哦。 叶沛然应了一声。有点惊讶，但他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
“什么叫离婚？ 这是一直没有出声的小虎。叶沛然和师姐都很怀疑他是不是从什么未知星球过来的，所以对于地球的常识丝毫不了解。
“就是两个人通过法律程序解除婚姻关系。 师姐解释道，小虎仍旧一脸茫然。
连离婚是什么意思都不懂的人，叶沛然不觉得他能理解什么叫法律程序和婚姻关系。“就是你爸爸妈妈不再住在一起，也不一起吃饭了。
“我爸爸妈妈本来就不住一起。 小虎歪着头说，“我都不知道我爸爸是谁。
叶沛然和师姐都没有说话。沉重的话题用轻松的方式说出来只会显得更加沉重。师姐干咳几声，找个借口逃走了。叶沛然如果这个时候也离开就太无情了，但是随便对于小虎的经历说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话似乎也不大妥当。毕竟有时候同情也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侮辱。
“呃……小虎， 叶沛然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想不想吃鸡蛋灌饼？ 问完，叶沛然自己也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我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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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兴奋地回答。“那就走吧。
叶沛然收拾了一下东西，跟小虎一起去学校服务社。那里的鸡蛋灌饼做得相当敷衍，就是把鸡蛋打在一团压扁面团上煎熟，然后刷些酱料，夹片生菜而已。通常叶沛然只在晚上饿得难受时才会吃一个当宵夜。小虎却好像从来没见过鸡蛋灌饼似地连连惊叹，拿到手上时还闻个不停。
“好烫！
小虎咬下第一口就烫到了舌头。他的小脸皱成一团，红红的舌头伸了出来。看到他痛得泪眼汪汪的模样，叶沛然不小心笑出了声音。
“你还真是猫舌呢。
“四呀，我四猫涩。 舌头晾在外面，小虎拼命点头同意。他滑稽的样子让叶沛然笑得更大声了。
从学校服务社出来，穿过偌大的体育场，就是男生宿舍。那是极乐大学西北角一座二十层的大楼，正对着学校图书馆的背面四周只有体育场和实验室。而女生宿舍则在学校的东南角，一栋栋六层小楼并排而立，布置得如同花园一般。男生们都称那里为蓬莱仙境——心虽向往，身不能及。就算那呈对角线的最远距离可以克服，楼下管理阿姨也绝对过不去。不过除了把男女生像牛郎织女一样隔开这点，宿舍的条件倒是非常不错。里面都是配有独立卫浴的二人间，使用的不是组合床，而是方便的单人床外加简单的书桌和衣柜。
走到图书馆门口时，叶沛然忽然想要借本书回寝室看看。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室友好像被人按了学霸模式按钮，每天自习到熄灯前半小时才回寝室，原本聊天的时间叶沛然只好用看书来打发。小虎想跟他一起进图书馆，却因为手里拿着食物被拦在了外面。
“我马上就吃掉！ 小虎的表情就像担心被遗弃的小孩子。他咬了一口，却又烫得眼泪直冒。
“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出来。 叶沛然说完，又想起小虎跟会长一个寝室，晚上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应该也挺无聊的。“你要没事可以到我们寝室玩儿。
小虎好像有点不大愿意。“好吧。 他低头蹭着脚尖小声说。
不想让他等太久，叶沛然连忙走了进去。图书馆在这个时候冷冷清清，文学这一层除了图书管理员，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叶沛然迅速走到外国文学这一块，寻找自己想读的书。陀思妥耶夫斯基不错，但是太沉重；萨冈很轻松，不过看多了就会觉得千篇一律；福尔斯很引人入胜，但是哥特式的文笔会让他晚上做噩梦。他的眼睛扫过，有点心动了。听说那是某领域的圣经，虽然对那个领域没兴趣，不过直觉觉得那会是本小黄书。
不如就这本吧，用来消磨时间很不错。当他喜滋滋地把手伸向书脊时，后背突然传来窃窃的笑声。难道被人发现自己龌龊的想法了？他立刻缩回手转头查看。
自己身后并没有人。不只是身后，他的四周好像都没有人。大概是听错了。谁都有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实际上是错觉的经历。
又确定一遍自己身边没人，叶沛然伸出手去，可是窃笑声再次传来。他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应该是空调开得太大。这次他不动声色，在窃笑声尚未消失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过头。背后仍旧空空。他奇怪的表现却已经引得管理员频频侧目。
偷看小黄书的心情被这么一折腾已经消失无踪。他想了想，挑了本看起来比较新的。他不在意是哪册，因为这本悠悠闲闲的书不管从哪里开始读都差不多，反正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读着读着就睡着了。
办理借书手续的时候，叶沛然又不放心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好像没人，不过也可能是那人被书架遮住了。算了，他想，反正不借就是了。捆绑啊，滴蜡啊，奴隶契约啊，他才对那些没兴趣，那种奇怪的领域不踏进去也罢，读本催眠圣书多好。
小虎正在图书馆门口一边等他一边猛吹鸡蛋灌饼。叶沛然冲他挥了挥手中的书。
“走吧。
“嗯。 小虎点点头，咬了一口鸡蛋灌饼，“真好吃！
叶沛然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其实我更喜欢被摸下巴。 小虎嚼着鸡蛋灌饼含混不清地说。
“那太奇怪了吧？
“是吗？ 小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是以前别人经常摸我的下巴，嗯，还有耳朵。
“那是因为那时候你是小孩子。
“长大了就不行吗？
“不行。
进行着毫无意义的对话，叶沛然带着小虎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室友果然不在，只有一堆书乱七八糟地摆在床上。他拉出椅子招呼小虎坐下，然后换上拖鞋，走到窗边打开窗子通风。小虎的鸡蛋灌饼还剩一半。早就应该不烫了，小虎却仍然吹好久才咬上一口。这么怕烫的人叶沛然还是第一次见，虽然奇怪，却也非常可爱。
小虎东瞅瞅、西望望，天真地晃荡着小腿。“小叶子。 他也跟师姐学来了这个称呼，“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什么？ 他转过身，看到小虎正把鸡蛋灌饼送进嘴里。
“那个一直跟在你身后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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