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终于在房子一个劲儿升值的时候横下了心，押上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当了房奴。前几年一套房子二三十万块钱就下来了，现在可好，只要是能住人的地方，出手就得小一百万，哪儿弄那么多钱去？银行倒是仗义，跟程咬金似的，填张表人家就把钱贷给你，大人大量地还允许你三十年还清，不就是利息高点儿吗？可你还住新房呢。于是，老路一边嘀咕自己还能不能活三十年，一边颤巍巍地把表填了、章盖了、首付交了，以后每个月交租子就行。
从那片楼打地基，老路就坚持每天去工地上考察一次，逢周末携家眷前往，每次都不厌其烦地指着土堆说：“咱家以后就在那儿，前面还有个小操场。”跟土地老儿似的。在他问明白了水泥标号、钢筋产地、民工身世之后，又望眼欲穿了一年多，可算拿到了哗啦作响的钥匙，心情特别澎湃，他都想把农村亲戚都招来看看咱市里的大房子，一百五十平方米能住多少人啊。
房子是毛坯房，家徒四壁，老路心里这叫一个豁亮，外飘窗，他噌一下就蹿上去了，在大窗台上整整半躺半卧了一上午，跟个诗人似的。从那个被他屁股焐热的台子上下来后，他直奔图书大厦了，那么大的房子得装修得漂亮点儿，买老外的书去！老外的装修书跟咱这儿的没什么区别，除了字母都看不明白，一样是图片赏析。老路都看花眼了，平时挺节俭的人，脑袋一热，买了三本大厚书回来，其实二百多块钱够买个高级的水龙头了。
老路的儿子小路告诉爸爸，咱家饭可以凑合，但装修绝不能凑合，好几个女生要来家里串门呢。这句话跟强心针似的让老路特受刺激，举着时髦杂志就给报纸上的专业装修公司打了电话。很快，公司派了一个姑娘过来，这闺女一进屋特别不见外，小高跟儿嗒嗒嗒地把一百多平方米地面过了一遍，胸有成竹地说：“您把合同签了吧，设计图明后天给你出，包您满意，设计绝对独特，不会让您有走错家的感觉。”老路眼睛看着客厅：“您看这……”话还没说完，那闺女抢着说：“得吊顶，绝对要吊顶！”老路原本要问影壁墙，话硬给噎回来了。他尝试着又说：“您看这门……”姑娘抢答的毛病又犯了：“您这屋不正，哪天我给您找个看风水的看看吧。”这句话一出来，吓得老路都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后脊梁冷汗都快出来了。
转天，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一早就把设计图送来了，老路一看，嚯，画得跟赵文雯家似的。一个大老爷们开始在那儿运气，他忍了忍，刚说：“是不是可以把玄关重新设计一下？”姑娘往门那儿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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