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 快起来啊!”苏衍硬是被人从睡梦中拽了起来。她揉着惺忪的睡眼 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一座山洞里。

头还有些微微发痛 这之前的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带着硬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愠怒 苏衍一语不发 直直坐在地上 只拿手缓缓揉着太阳穴。

“再不跑 咱们就得被黑熊山的那帮山贼抓住了!”山洞里光线颇暗 但闻这说话的声音 再看这人的身影依稀能辨得是那个一年多未见的陈佩。

可是 怎么会在这里碰上了呢?况且 这里又是何处呢?苏衍虽然满腹狐疑 但也不想跟陈佩搭话。

“你这到底是为何?也不看看 眼下都何时了 还有心思闹脾气。”陈佩也不客气 一脸不悦地盯着苏衍:“你要闹 也分个场合吧?怎么越大越不如小时候懂事了?”

苏衍对陈佩这一副长辈说教的派头激地一声冷笑:“好大的口气!”然后勉勉强强站起身来 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 便慢悠悠往山洞外走去。

“你知道这是哪?该往哪去吗?”陈佩也没好气。

“凭它什么地方?我爱上哪上哪?”苏衍一贯讨厌被人指挥。

“这山出去 往北八里地就是大漠 咱们已经没干粮了 你要寻死也待我把你送回家去再死不迟。”陈佩咬牙切齿。

苏衍心里有些酸 至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待自己吗?就算是普通友人相见也没他这般样子的 想必他也没多想见到自己 既然不愿相见 又跑来这里作甚。

兴许是陈佩察觉出苏衍有些不快 语气缓和了不少:“我是来送你回家的 你离家多日 家中人都心急如焚。”

“你不是在军营里当差吗?怎么跑出来了?”

陈佩叹了口气:“我也准备回乡了。走吧。”

苏衍想再问下去 可是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只得跟着陈佩往出走着。虽然眼前的一切她还没弄明白 但这男人自己打小就认得 断也不会谋害自己 总之先跟着跑了再说。

出了山洞 见了光 苏衍才看清陈佩穿的那身灰粗布衣裳沾了不少灰 背上背了个蓝色小包袱 脚上的靴子磨得都有些快破了 这一年多不见 他怎么连穿着打扮也不讲究了。

太阳毒得能晒死个人 苏衍心里滴血 她这好不容易养得白嫩的脸庞 这一暴晒可就算是全毁了 她又得晒回成那个又土又丑的黑妞。

两人小心翼翼爬下山 行至一片不大的绿洲中。

“京中的水土就是养人 一年多不见 你还真是白嫩多了 跟以前那个黑妞完全不一样了嘛。”陈佩走在前面调侃着。

苏衍心里给了他一个“滚” 嘴里却哼出了一个“嗯。”

两人走到水源旁 陈佩蹲下用双手捧着水 洗了洗脸 然后扭过身子:“你要不要喝点水 歇息歇息?”

苏衍觉得自己这会精神头尚可 不渴不饿也不累:“不必了 你歇息好了 咱们就快赶路吧。”

陈佩站了起来:“那走吧。不过我身上可没干粮了 待会咱们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碰见客栈 到时候你可别喊叫啊。”

苏衍不乐意了 心想:“我苏衍有那么娇弱吗 才多久没见 就真当我是弱不禁风了?”嘴角一撇:“放心吧 真要遇了险 你跑你的 不用管我。”

陈佩苦笑着摇了摇头 便往前开始继续行进了。

“咱们这是往哪里去啊?”出了那片绿洲 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漠 苏衍心里对这样漫无目的地瞎走有些烦乱

“不知道。”

“你不知道?!”

“你知道?”

陈佩看苏衍脸上有些怒气 便笑呵呵的:“总得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再做打算吧。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处 碰碰运气吧 这里有一片绿洲 附近总会遇到人烟的。”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里。”陈佩一指身后:“可要是按原路返回去 会遇到黑熊山的山贼的。”陈佩边走边埋怨边用袖子擦着汗:“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胆量 居然敢离家出走跑到葫芦山去 是想占山为王当个女强盗吗?现在好了吧 惹到黑熊山那帮子了。”

苏衍看陈佩背上那包袱不知道装了什么 看上去轻飘飘 几乎就是个装饰品。

沙子里走得再卖力也跟平地上没甚能比的 陈佩在前 苏衍在后 两人跨着大步 但速度却不怎么快 苏衍心里暗恨:“也不说拉我一把。”

陈佩转身看苏衍跟上来没 结果就发现后面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几个黑点在靠近了 心里一紧:“你倒是快些啊 黑熊山那伙人追来了。”一咬牙把肩膀上的包袱卸下来 自己拽这一头 让苏衍拽这另一头 他就这样拖着苏衍继续跑着。

两人奋力奔跑着 可是后面的追兵却越来越近了。苏衍心里也莫名的害怕起来。

突然眼前不远处 出现了蜃景 一座城池出现在了眼前。看样子是中原一座繁华的都市 里面人头攒动 热闹非凡。

陈佩拽着苏衍就往那片蜃景跑去 那蜃景看着近 实际远得很 为了逃命 两人撒开腿就狂奔 完全不顾上累了。

苏衍的爷爷是镇守山阳关的安西将军 苏家老老少少三十几口人都随军住在山阳关城里的将军府中。

苏衍出生在山阳 城外的大漠是她最熟悉不过的 即便已经离开一年多了 也常会梦见回到了山阳。而大漠之上 经常能看到海市蜃楼 苏衍就是从那些蜃景里看到了繁华的都市 美艳的胡姬 美轮美奂的城堡 还有那些相伴湖边的眷侣。

传说这蜃景能连接到另一个地方去 找到蜃景的位置就能穿到那景中的地方。小时候的苏衍在城墙上看到大漠上出现蜃景 总想去溜出城到大漠里一探究竟 可是母亲总是严令制止她 说她要是敢去 就得被里面住的妖怪抓走 再也回不来了。虽然苏衍并没有被母亲的话给吓住 但她也知道不能当着母亲的面做出忤逆之事。

前有蜃景后有追兵 顾不得了 逃命要紧 两人加足马力朝那片蜃景奔去。及到那蜃景的城门之下 朝着里面便纵身一跃。

不成想 一冲进那团蜃气 立马天旋地转起来。两人在一团迷雾中被转的头晕恶心、眼冒金星 四周的景都扭曲成了奇形怪状。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两人才被狠狠砸在了地上 幸亏刚掉下来的时候被树枝子挂了几下 不然两人非被砸成稀巴烂不可 稍微缓了缓神 两人便都哆哆嗦嗦站起身来扶着树干 狂吐了起来 刚刚的天旋地转实在太要命了。

“总算是甩掉那伙山贼了。”舒服点了之后 陈佩躬身扶着树 擦了擦鬓角的汗 朝着四周打量着这片树林。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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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到底是怎么了?”苏衍喘着气 盘腿坐在地下。

“怎么了?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前些日子 跟得了失心疯一样 好端端说想逃婚 还说什么伺候男人一辈子 不如自己一人潇洒走天下来得乐逍遥。我可算是被你坑苦了!”陈佩虽然口气不善 但是表情却颇为无奈。

是啊 她苏衍可是将门虎女 从小生活在边关 耳濡目染的可是上阵杀敌、为国尽忠 她这辈子的夙愿就是能做个女将军 统领千军万马对阵那些敌寇 怎会安于做个深宅大院里的小媳妇呢。

“你爹跟你哥哥给所有人说 要是看到你 往死里打。我要不是看在咱们多年的情份上 我才懒得跑来这里 接你回去呢 结果碰上黑熊山那伙人来抓你。不过你倒跑的快 我找到你的时候 你已经跑到山崖边上了 还没等我下去救 你便一脚跌下山去了 我可是一顿好找才在山腰的大石上把你给找到的。怎么?你现在还给失忆了!”陈佩一脸嘲讽。

“我还真记不得了。”苏衍也是一脸茫然 不过心里有些失落 曾经的陈佩对自己可不是这样的 可她转而一想 又觉得自己伤他那么重 他又有何理由再像曾经那样对待自己呢。

“我怎么命这么苦 现在到了哪里也不知道!”陈佩唉声叹气。

“往前走呗。”苏衍觉得自己歇息地差不多了 便站了起来 拍了拍屁股:“总不能就坐在这里傻等吧。这里好歹也比大漠强吧。”

陈佩一脸没有好气:“我得送你回去!走错路可如何是好?刚刚那里 我还算熟悉 可这地方教我如何走啊!”

这会的天不知为何 突然就灰得连点太阳都见不到 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看着天色 估计马上就要下雨了 怎么着也得走啊。”苏衍心里一片茫然:“要不把树上的叶子摘一片 往天上一掷 看它落下来尖头朝哪里指 咱们就往哪里走?”

“亏你想的出来。”陈佩白了她一眼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两人便漫无目的往前行进起来。

直走了一个时辰 两人方才出了树林 上了官道。这半晌谁也没有言语。

苏衍觉得气氛尴尬极了 说真的 今日这遭遇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着 她可受不了。

“这一年多来 你都做什么了?”苏衍试探着问陈佩。

六年前 十六岁的陈佩孤身一人从中原来到山阳关的帅府之时 那一袭整洁飘逸的青色长衫 那意气风发的神采、俊俏的容貌 连苏衍一向自恃貌美的大哥都自叹不如 跟如今这副尊荣完全就是格格不入嘛。

“不过是上阵杀敌而已。”陈佩说的轻描淡写。

“我们走后 爷爷不是推举你做了参军吗?你怎么还亲自上阵呢?”

“纸上得来终觉浅嘛。”

苏衍看陈佩态度有些冷淡 便不知如何再问下去 只得默不作声跟在后面继续走着。

快到傍晚十分 总算遇见了一间客栈。

客栈就老板和老板娘两人。这夫妻二人站在一起甚是有趣 老板黑胖一袭黑衣 老板娘白瘦一身白裙。面容都很疲惫 双双顶着黑眼圈 哈欠连连 来了投宿的客官也没多提起几分精神 硬是挤出点笑意聊表欢迎。

老板娘举着蜡烛走在前面引路 老板端着脸盆走在后头 这客栈虽然不大 倒也算干净整洁 看样子也是常有人来投宿的。

上了楼梯往左走第二间便是两人的客房 进得房里 老板娘打着哈欠踱到桌前放下蜡烛 老板则放好脸盆过去铺床。

一切收拾完毕 老板娘道了句:“客官好好休息 有事尽管叫妾身。”说完便与老板一齐关上客房的门走了。

“荒郊野岭 人烟稀少 你晚上可小心着点 别真就睡着了。”苏衍不怀好意地提醒陈佩 想吓唬他一下。

“你莫要吓我啊 担惊受怕了一天 临到晚上了也不让人好好休息!”陈佩搂紧了他那个空瘪的包袱。

不知那包袱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苏衍好奇 一脸煞有介事:“你紧张兮兮的。包里放的什么?”

陈佩把头扭到一旁:“与你无关!”

苏衍完全没看清他是什么表情 心里直感慨 这就是人走茶凉。

陈佩经人引荐到了军中之时 苏老将军看他年纪尚轻 又颇有才学 刚好苏家又不似中原的贵族之家那般讲究繁文缛节 于是便让陈佩做了苏府的家庭教师。苏府那几个早已野惯了的孩子 哪里受得了安安稳稳坐在书房中读书识字的日子。突然来了这么个不一样的人物 几个孩子坐在书房里 策划着怎么赶跑这个装模作样的先生。到底是天真的孩子 虽然绞尽脑汁想着法子 却也都是些在桌子里塞老鼠、在路上绑细线这样的雕虫小技 上却都被他一一化解。陈佩不但不恼 还常带着大伙一道出游。那时的陈佩 温柔又潇洒 对苏衍是和蔼极了 不对 应该是对大伙都和蔼才是 哎 哪会是现在这般冰冷。

夜色已深 苏衍是毫不困倦 坐在凳子上 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陈佩倒是困的在一旁打起了盹。

果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苏衍一推陈佩又指指门外 陈佩瞪大眼睛 同时又用手示意苏衍不用怕。苏衍轻声走到门外 猛地一打开门 就见老板吃惊地张圆了嘴 可立马转而笑嘻嘻地:“最近这附近不太平 我们小生意人也是怕得紧 难得来两个客官 心里好奇 也想仔细观察观察。客官见谅哈。”说完作了个揖笑嘻嘻地就下了楼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轻松自如。

“我看咱们还是偷偷溜了吧 这里看着也不太平 何况咱们俩人身上又没有多少铜板来付店钱。”背后是陈佩小心翼翼地声音。

“什么?你居然没有钱?”苏衍目瞪口呆地转过身来盯着陈佩。

陈佩尴尬地笑了笑:“钱都花在找你的路上了。”

“那你包里装的什么?当了换点钱算了。”苏衍上前几步就准备去抢。

“这可不行 这里面的东西 得到重要的时候才能拿出来。”陈佩搂紧了自己的包袱 生怕被抢了去。

“没劲 都快饿死了 你也不肯把钱拿出来!还说你是顾及咱们俩的情分。我看你分明是没钱了 从军营里偷跑出来了吧。”苏衍心里老大地不乐意。

陈佩也没有在意 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便走到窗边 轻手轻脚示意苏衍从此处爬出去。

两人趁着夜色 偷偷爬墙逃出了客栈。本以为万事大吉了 结果不成想 刚跑没几步 后面就是一片火把追喊着:“快追啊!那两个杀千刀的 钱还没给就跑了!这晚上还要被那老头子差遣跑远路去当苦力 白天开这么个客栈统共赚两个小钱糊糊口 还遇到这等恼人之事 决不能让那两人跑了!”

没想到居然追来了这么多人 苏衍心里暗自庆幸 果然逃了 突然涌出来这么多人 这里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结果没注意脚下 绊了一跤 她一头磕在了树上。正在晕头转向之际 陈佩只得拉起她来继续一路狂奔。

苏衍一恍惚 这被陈佩拉着跑的感觉 怎么那么熟悉那么暖呢?

陈佩比苏衍的兄长年长了两个月 两人关系最为交好 那时候的陈佩当仁不让地也就成了苏府一群孩子们的大哥。三年前的六月初六 城外出现了一片好壮观的蜃景 美女如云 歌舞升平 恍如仙境一般。苏衍偷跑到城外想去看看 结果碰上两队人马在塞上对垒。两队人马 一队是匈奴骑兵 一队是附近的强盗 队伍中还有狼群。本来苏衍躲在了附近的草丛里观看两队人马酣战 结果不知道为何一头狼突然就朝着苏衍的方向窜了过来。那是苏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 什么叫吓得腿打颤 也就在苏衍准备认命受死之际 陈佩不知从哪里跑来过来 直射了五箭将那头狼射死在了里苏衍的面前 然后迅速拉着已经一片茫然的她趁那伙人没发现之际 拼命往城里跑。正是从那日起 苏衍开始有了那么一点点想依靠陈佩的感觉。

打那日之后 苏衍的脑子里总会有意无意地出现陈佩的身影 若是碰见了陈佩 她便更是心花怒放 而陈佩则也报以她一个暖暖的笑意。苏衍独处的时候 常常就不自主地边想陈佩便涌出微笑 她的一反常态 就连她弟弟都看不下去了 对着她挤眉弄眼:“姐姐 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是不是陈先生啊?我看他好像也蛮喜欢你的。”

“你个臭小子懂什么!”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了 弟弟的话突然就让苏衍觉得自己该好好冷静下来。她苏衍绝不能喜欢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人 要知道陈佩总说“女子就该是温柔如水” 想他一定喜欢的是大姐二姐那样温柔的淑女 而她绝不愿做个深宅大院里足不出户的小妇人。何况 她喜欢的可是战场上英勇杀敌的英雄 而非陈佩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她当然不会为了他去学做一个淑女 他亦没什么道理非要学着变成一个武夫。

之后 苏衍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甚至中伤一番陈佩 可陈佩总是感慨 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是啊 陈佩喜欢的是淑女 怎么可能喜欢她这样的呢

直跑了近十里路 两人才甩掉了那些追着他们的火把。

为了保险起见 两人又跑了足足四里地才敢坐下来歇歇。

“你啊 就不能安安分分待在家中 做个被人疼被人爱之人吗?”陈佩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苏衍咬牙切齿 心想着“说得好听”。

“我说二位 跑累了吧。”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嗓子 两人着实吓了一跳。

原来树的另一端坐了个身穿紫衣的美艳少妇 叉着双臂冷眼看着狼狈的两人 表情十分不悦 苏衍觉得屁股下一紧 低头一看 原来自己坐了少妇长裙的一角 少妇正在拉扯自己的裙角呢。天太黑 刚刚也没注意这附近还有人。

“请问 这位大姐姐 此处什么地方?”这夜深人静、荒郊野外的 虽然苏衍心里猜测此女子一定不是什么善类 但眼下只要予自己无害 能让自己赶快到安全的地方 其他也就顾不得了。

“你们当真不认得我?”少妇一脸疑惑地上下打量着苏衍跟陈佩。

“不知大姐可否指点一二 这去往京城的路该怎么走呢?”陈佩倒是抢了先 闪身到苏衍的前面向少妇行了个礼。

“京城?远的很呐 我可不知道怎么走去。不过往南边走 穿过这片树林 前面是条河 渡过河往西边走五里有座山阴城 你们到那里打听打听吧。”说完就转身走了 边走还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昨晚上煮的那锅汤好了没。”

“多谢大姐。”陈佩赶忙躬身施礼 可那少妇早已在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两人只得慢慢悠悠往那少妇指点的地方走去。

苏衍心里忐忑 不知为何 月亮惨白的有些阴森。

“不用怕 我会把你安全送到家的。”此时此刻的陈佩 才有些像原来的样子。可是那又能如何?

苏衍在回想 自己是怎么就讨厌起陈佩来着。

那时候 她常常一身男装打扮 要么跟一众孩子们在角落里玩着打仗的有些 要么趴在城楼的角落里看着将士们在操练 偶尔匈奴进犯之时 她便在城墙之上为将士们呐喊助威。看着将士们奋勇杀敌 苏衍亦是热血沸腾 于是便下定决心 待她长大之后 定也要像那些将士一般 在沙场上浴血奋战。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 她便常常能看到陈佩与官兵们围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纷纷诉说着战场上的种种见闻 原来他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柔弱啊。后来 大伙都长大了一些 陈佩便在课堂之上讲自己上阵杀敌的梦想。有时 苏衍还能在家中偷听到他与府中一众男子谈论着御敌之策 原来他并非是一介酸臭的腐儒。

可是有那么一天 他却与自己的二姐相对而立在府里的花园之中 陈佩微笑地低着头 二姐姐也是红着脸揉着自己的裙角 不用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苏衍没有听见两人说些什么 却也明白了 二姐正是陈佩所喜爱的那种温柔可人的淑女。她黯然地转身回了房中 原来陈佩对自己的笑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

前年 自己刚满十六岁 弟弟跑来悄悄告诉她 父亲有意把自己许配给陈佩。苏衍自然心里是不乐意的 她一路跑到父亲书房的门外 正是看到陈佩一脸害羞地低着头 而父亲与哥哥正在哈哈大笑。

苏衍心里一急 顾不得自己莽撞 一头冲进了书房之中 在众人面前大声说到:“爹!我可不要嫁给他受苦。”

“这是为何啊?”父亲一脸惊讶。

“我不喜欢他!何况 他...他...他穷!他一穷二白!”苏衍口不择言胡说了起来。

兄长刚要张口责问她为何要如此 却被陈佩制止了。苏衍看着他一脸的失望 然后在落寞之中一声不吭地慢慢走开。那一瞬间 她也略有些内疚 可是 那也不能打消自己的念头 她不能跟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在一起 更何况那个人是姐姐喜欢的人 并且也喜欢着姐姐。

在那之后的不久 祖父从边关解甲归田 父亲被调任进京 陈佩却执意留在了山阳关。

“看 那就是山阴城了 陈佩的话打断了苏衍的思绪 原来已经到了山阴城外了。

“快看 又是蜃景!”

苏衍一看 果然在城外出现了一片蜃景 但再仔细一看 居然是家中一众女眷正忧心忡忡围着紧闭双眼的自己 母亲则在床边抹着泪。

“从这蜃景里穿回去 你就到家了。前几天 我听说你从家中假山上摔下 性命堪忧 便想去看看你 没想到半路就遇上了。兴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能为你尽的力了 黑熊山的那些鬼卒是要抓你这个不守规矩的 那开店的夫妻俩就是黑白无常 那紫衣女就是孟婆 七日里你要还没回去 恐怕就真的回不去了。”陈佩抚摸了一番自己的包袱:“这一年多我拼命杀敌 攒下了些钱财 连带变卖的家产 本来想在合适的时候向你求亲的。”陈佩明明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包袱 可是不知为何却是充满了哀愁。

“快回去吧。”一片刺眼的烈阳掩盖了陈佩的身影 只留下他温柔的声音。

苏衍已经昏迷了六天六夜了 醒来之时母亲把她搂在怀里大哭:“你这又是何苦 姑娘家终究要嫁做人妇 你难道想要为娘给你操一辈子的心不成?”

苏衍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这六天做了一个绵长的梦 回到了关外 又见到了大漠 还有那海市蜃楼 然后与那个人做了最后的道别。

苏衍漫步在花园之中调养着身心 经过这一次 她性情大变 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活泼好动之人了。

弟弟进园中来 告诉她 陈先生阵亡了。军中整理他的遗物 竟然只有一个包袱 那包袱里就只有一张银票 是他这一年多攒下的军饷、赏赐及他变卖家产所得。弟弟感慨到 也不知道陈先生这一年多不见 怎么竟变得如此喜好钱财了。

苏衍往荷花池中望了望 她的倒影早已与往昔大不相同 略施粉黛的面庞白皙又娇艳 穿着绫罗绸缎 戴着簪花钗环 十足的淑女打扮。她终究没能成为一个女将军 站在沙场之上奋勇杀敌。

如今再也看不到海市蜃楼了 也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再过三个月 十八岁的她就要嫁给工部尚书之子了。那些过往 那个人 终究只是梦一场。梦醒了 也就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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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蜃景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快小说只为原作者诗风惘情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诗风惘情并收藏大漠蜃景最新章节第一百零九章 妖蛇 九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