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游子身上衣 1

一九九三年，美国政府终于决定给一九九零年以前来美的中国学生以永久居留权资格。学生们在喜庆中暗自办理手续。老熊毅然决定秋季申请自费读计算机，为扎根美国作生活准备。

老熊冬季就开始加码修计算机系基础课程。如果秋季转入计算机系，两年内读完硕士没有问题。但做太太的压力太大了。银行的存款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一年以后苛月必须出去打工。从现在开始，得精打细算。管他爷爷、奶奶、姥姥娘的，面子上的事都不能要了，一分钱也不能再往回寄了。苛月已经做出铁公鸡的样子来。

有家的负担重，没有家的负担也重。“……什么事也好，婚姻也好，在围墙里的，想爬到围墙外面；在围墙外面的，想爬到围墙里面……”一点不错！苛月算计着这一家子日子怎么熬过去；而仁奇算计着媳妇怎么抓到手。仁奇母亲年前就想儿子想得着急上火进了医院，可儿子老远的不是说回就能回。好容易盼到寒假，仁奇计划利用这段最短的假期里回国探亲。这不，一个月以前他就坐不住了，买了一大堆东西，放在苛月家里代管。他刚考完试，趁等飞机这两天，又整天又泡在商场里了，恨不得把超级商场搬回中国去。苛月憋了一肚子话，没法说这个大兄弟。

苛月同情仁奇。在北美的中国留学生中，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大部分女生是随夫出来的，而少部分单身女孩中的相当一部分瞄准了“外产品”，对这些“出口产品”死活不肯“内销”。也不能感情用事说这些俏妞、俊妞崇洋媚外。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人家，说长相、气质，人家个个七分阿兰·德龙；说学历、家庭，也大都是堂堂读书人家，祖奶奶也差不多能当中国人的英语教授。再看人家的生活，潇潇洒洒，活的青春淋漓尽致。而我们的这些同胞兄弟呢？充其量只是个读书匠。在国内的时候还有一块儿天地抖索文人风采，琴、棋、诗、画的也有个施展空间。来到这里，不知怎么的，所有的气质都被剃了平头。勤工俭学从餐馆里泡出来的也就不提了，那些收入比人家翻倍的学生、学者生活的又怎么样呢？你说，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放着显眼的不挑，费劲扒搂穷货，是不是有病？苛月想，就我这黄脸婆，有机会也一样挑稀罕的。话是这么讲，眼前大兄弟这桩婚事她也实在没法帮忙，借次机会回家相亲，实在是可行之计。

这两日苛月突然间又为他大兄弟捏了一把汗。仁奇是一个心肠极好极单纯的大男孩，在这个干姐姐面前，是吼是骂没个脾气，她知根知底儿。可他心眼少，看人不见深浅，所以周围的人总会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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