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孟如幽缓缓转醒，习惯性地睁开眼。
眼前的场景慢慢由模糊变得清晰，孟如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颤抖地伸出手，抚向自己的眼睛，手心里一阵湿润。
竟是，流泪了。
门忽地被人推开，孟如幽飞快地敛去了泪珠，看向了门口。
待长歌走近，孟如幽开口道：“昨夜，是你救了我吧。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长歌微微有些诧异，问道：“是我不假，只是你从未见过我，怎么那么肯定呢？
“你走路很轻，我几乎感觉不到你与地面有所接触，而且你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昨日我虽无法见到你的容貌，但我的耳朵和鼻子却记住了你。
长歌粲然一笑，叹道：“如幽小姐果真是聪慧过人，这么一来，我倒是对我们的交易又添了几分信心。
说着，长歌拿过铜镜，摆在孟如幽的面前。
孟如幽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淌过一阵悲凉。
是啊，孟如幽已经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天真活泼的孟如幽了。
“美吗？ 长歌问道。
孟如幽点了点头，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感，朝长歌笑了笑。
那一笑，仿若嫡仙下凡，万物都瞬间失了颜色。
“谢谢你，把我从阎王爷的手里拉回来，让我不至于暴尸野外。我定会拿回我的眼睛，报答你的恩情。
孟如幽坚定地道。
“不急，想要鱼上钩，总归是要备好鱼饵的，你如今要做的，便是彻底的改变，以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好了，这些我们稍后再议吧，也不知你爱吃什么，随意准备了些清粥小菜，如幽小姐便将就吃些吧。
孟如幽感激地点了点头，下床随长歌走到了桌子前。
桌上摆的几个小菜看着甚是可人，可孟如幽却没有兴致品尝一二，只机械地舀着碗里的清粥。
若不是为了生存，恐怕连这粥，孟如幽都不愿多吃。
长歌坐在孟如幽身侧，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发愣。
感受到了长歌灼热的视线，孟如幽转过头，用眼神询问着长歌。
长歌咬了咬唇，忽地问道：“你还愿意相信爱吗？如果有一个人，他爱了你很多年，甚至为你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你会爱他吗？
孟如幽没料到长歌会这样问，微怔了怔，便答道：“这世上哪有人愿对我用情如此之深呢？长歌啊，对我来说，没有这个如果。
“我是说万一有呢？ 长歌固执地问道。
“我这样的人，是不配拥有爱情的。祸国妖姬，不是吗？我终究要留下千古骂名的。 孟如幽指着自己的心口，苦笑道：“这里啊，早就已经死了。
见孟如幽这般模样，长歌飞快地敛去了眸中的情绪，叹道：“无心，方能无情，无情之人，便没有软肋，必能遇神杀神，遇魔斩魔。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长歌便不再纠结于此，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不害怕我吗？我能令你容貌全改，你真的不怕我吗？
孟如幽笑了笑，答道：“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呢？鬼门关我都走过了，又为何要怕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呢？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什么可怕的呢？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何要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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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的心里百转千折，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那么清澈的眸子，我自是喜欢，不愿它随你入了尘埃。好了，吃饱了便好生歇着吧。下午我会派人为你送些吃食。虽然你身上的伤已无大碍，但身子还是很虚弱，报仇之事你先不要着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明日我再来看你吧。
说罢，长歌便起身离去。
屋内只余孟如幽一人，又恢复了初时的寂静。
孟如幽拿过铜镜，再度端详着自己陌生的脸庞。
“是啊，真美。
她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脸庞，对着铜镜叹道。
透过铜镜，她似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永远都笑的那么天真。
直到他，亲手撕碎了她的梦。
她笑了，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卑微，笑自己的可怜。
她看到自己跪在皇上面前，不停地磕头，执着地解释着贤妃的眼睛并非她所伤，可是即使她磕破了头，鲜血顺着她光洁的额头蜿蜒而下，也终是未能换回他的一个眼神。
“既如此，便拿你的眼睛赔给贤妃吧。 他冷酷地说道。
画面忽地切换，她看到被贤妃捆在暗处的她眼睁睁地看着父王和哥哥们被安上谋反的罪名，推上了断头台，她眼睁睁地看着大刀无情地砍向了最疼爱她的人的头。她目眦欲裂，想要大声喊出来阻止这一切，却被贤妃的人紧紧地捂住嘴巴。
孟如幽的身体抖了抖，她闭上眼，不愿再回忆这段痛苦的记忆。
再睁开时，猩红的双眸中涌现着滔天的恨意。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邪魅一笑道：“皇帝哥哥，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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