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连海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便缓缓抬起头来。
夕阳透过浓密的竹叶照射进来几缕余晖，这样的光线是不足以扫清陈连海脸上的阴霾的。
不知为何，贺萧开始有点担心起他来。
他们两人就这么默然不语，遥相对立，谁也没动，夜风飒飒拂过层层竹叶，贺萧倒也不急不躁，反正吹风也挺舒服。
是陈连海先禁不住这种死寂的局面，抬头开腔道：“听说你找我？”
“是。”贺萧干脆地承认了，“一定要这样……谈话吗？”
陈连海没说什么，迈开步子往贺萧这边走来。贺萧用担忧的视线看着他走过他跟前，径自走近她屋里。
看来又要回去了。
贺萧叹了口气，跟在陈连海身后进了屋，反手带上了门，屋里又陷入之前的昏暗。
贺萧虽然因为养病习惯了这种又闷又暗的屋子，但这作为待客之道不太合适。于是他绕过站在屋子中央的陈连海走到窗前，正要伸手就听见陈连海说：“不用拉了，这样挺好。”
“……是吗？”贺萧扭头问了句，自己都认为多此一举。
然后陈连海找到了屋里唯一一张椅子坐了上去，贺萧也懒得客套，盘腿就坐在床上。
果然对方对她这种面对客人来说，算是相当失礼的举动毫无反应，陈连海总是低着头，像是心事重重，又像心不在焉。
“我找你来……”
“我知道为什么……都不让我看那本书了。”
贺萧话说到一半被陈连海打断，贺萧心里一惊，赶忙问：“你看了多少？？”
“没多少，”陈连海摇摇头说，“我知道书页越靠前讲的越是古早的事儿，所以尽量选了和自己所知年代接近的那部分来读。”
“然后呢？”
“然后我想……我冒出了很多不该有的质疑。”陈连海终于抬起头望向贺萧，眼里突然闪出奇异的亢奋来，“比如我现在会想，我现在面对的贺萧还是曾经被我关押过的贺萧吗？我现在所在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神霄宫吗？喂，你会这么想吗？会的吧，你看完了全本啊。”
贺萧往后靠了靠，沉默了。
“你不敢答？因为想起来会害怕，会怕自己……疯掉，”陈连海顿了顿又垂下头说，“我之前还是不信任你，所以偷偷拿回《天演图》后自己看了一点，没想到，这世上能听进我刚才那些话，能明白我想法的，只剩你了。”
贺萧仍旧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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