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背着画筒走在街边的树荫下 斑驳的光影印在脚前的路上。
一二月的建康市 气候还有些稍冷 看着身边车流带起的热浪 结伴出行的路人。走在人群里的陈墨 感慨自己不知不觉中 早已融入这个城市。
建康市是宁州省省会 因为处于国家东部 长江下游 濒江近海 是国家重要门户城市 也是两带战略交汇的重要节点城市。而且建康市也是华夏四大古都、国家历史名城 华夏文明重要的发祥地。可谓是人杰地灵 景观众多的一个城市。
建康市最出名的街区“文化街” 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 被众多景点环绕 年年都会吸引大量的游客前来购物。被前来的游客戏称为“满载街” 只要你想要的 在这条街上都会买到你满意的。
而叶正奇的觅宝轩就开在这条街上 因店里所有工艺品 皆是手工制造 质量上乘 经过二十几年的经营 口碑名气皆是上佳。
虽然此时不是旅游旺季 但在充满年味街道上 多数店面都已经开门了。因为一些前来建康市 走访亲友的外地顾客 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购买力。
陈墨在一家装饰古色古香店铺门前停下 抬头望向门上悬挂的牌匾 牌匾整体用上好楠木雕刻制成。
上书“觅宝轩”三字 四角雕有立体祥云 层次分明 惟妙惟肖。字用隶书 笔法浑厚有力 笔式飞动 姿态优美 一看就是大家之作。雕工书法皆是一绝 价值不菲。
“就这样赤裸裸的挂在门外 也不怕被人换掉。”陈墨每次进门之前都会看上一眼 一是欣赏其笔意 二是感叹其价值。
陈墨步入店内 只见大厅里；字画或大或小 布满墙壁 与室内古风装饰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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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看之下竟都是手工绘制而成。两侧柜台上 摆满了手工制品 一男子站在柜台边招待顾客。这男子名叫徐泽 一直都是他在照看店里的生意 他还有一个小他几岁的妹妹徐茗 两人都是叶正奇的徒弟。
“你看这扇柄扇骨 花纹精美 皆是纯手工雕刻而成 扇面用隶书 书写唐朝诗仙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 字体古穆朴实 清雅遒劲 厚重耐看……“只见徐泽身穿白色唐装 袖口挽起一道 手上拿着一把展开的纸扇向一对年轻的顾客认真的讲解。
徐泽似是感觉到陈墨的目光 抬头看了一眼 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眼神示意陈墨有客人在。
陈墨也微笑点了点头 也不在意 自己在店里闲看了起来。
“小墨 怎么这么早就从回老家回来了。”徐泽送走了顾客 走到陈墨身边。
陈墨放下手里的工艺品 转过身来：“徐大哥 你忘了 今年开学早 我明天就返校了。”语气自然熟络。
徐泽比陈墨大十多岁 一直对陈墨很照顾 相处了几年 彼此都很了解。
“对对对 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知不觉你都快上大学了。”说着徐泽上下打量一下陈墨。“啧啧啧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得很秀气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 越来越帅了 不知道你上大学会迷倒多少小姑娘。”徐泽语气玩味 笑着打趣道。
陈墨这十几年受梦境影响 性格内向 多余的时间 都用来思索梦里的情景 感情方面几乎一片空白。
对于徐泽打趣的话 陈墨也不知怎么回复 只好转移话题 “徐大哥 昨天叶伯大寿 我也没来得及赶回来 今天写了一幅字 准备送给叶伯当寿礼。”
其实昨天上午陈墨就和父母坐车回来了 本来以为能赶上给叶正奇祝寿。四五个小时的车程 因为高速路发生了一点意外。整条路都堵上了 愣是到晚上才回到家。
但没赶上就是没赶上 陈墨也不想过多解释。
徐泽听了 摆了摆手 “没事 师傅说了 那种情况你不出现是好的 要不你的身份说不定就暴露了。”
原来叶正奇的寿宴 只有他的两个徒弟 和他的一些书法家朋友参与 而那几个老书法家一直对明微很好奇 但叶正奇的嘴很严 一直也没透露。
叶正奇早年很潦倒 其妻子和他在一起吃过不少苦 身体一直不好 也没有给叶正奇生下儿女。在叶正奇事业终于有起色的时候 就病故了。叶正奇也没有再娶 一直孜身一人。直到收了徐泽和徐茗为徒弟 身边才算是有了两个亲人。
而徐泽和徐茗两兄妹 老家在之江省斗城市。徐泽十二岁 徐茗八岁那年 斗城市遭遇了 堪称浙南百年不遇的特大灾害。在那场灾害里 两人的一切都被带走了……
因为没有了依靠 年龄又小 找不到活干。徐泽带着妹妹一路乞讨 辗转到了建康市。就这样被叶正奇发现 了解过情况后 收两人为徒 留在了觅宝轩。至今也有十七八年了 名为师徒 实为父子。
“而且 师傅还说了 现在正是你学习最关键的时候 不希望你被这些琐事耽误。”徐泽还把叶正奇的话说给陈墨听。
无论陈墨的作品买到什么价 挣到多少钱 在老一辈的眼里 上大学还是最重要的。
陈墨理解叶伯的心理 又为叶正奇处处为自己着想 很是感动。
“嗯 叶伯去哪了？”陈墨知道叶伯不在楼上 要不然徐大哥早就让自己上楼了。
“师傅和小茗去赵老那了 赵老说是写了幅字 想让师傅指点一下。”徐泽回到。
“哦 那正好 我这幅字还未装裱 徐大哥你帮我送到隔壁吧 你也知道我不方便露面。”陈墨觉得有点麻烦徐泽 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徐泽听出了陈墨的语气 “跟大哥还客气啥 你帮我看下店 马上就回来。”说着拿起陈墨的画筒就出去了。
隔壁是一家装裱行 也是一对师徒开的 手艺很好 觅宝轩的作品也都是在那装裱。
陈墨闲来无事走到放折扇的展台 拿起一把看了起来。
店里的折扇 都是手工制作的 就连扇面都是用笔书写完成 可以说每一把扇子 都是唯一无二的。而这些书写的作者 虽然现在名声不显 但也不能保证不会出现书法大家 很有收藏意义。
觅宝轩经营了二十多年 在这里代卖过作品的人 出过好几个书画界的大家 陈墨是其中一个新星。凡是买到过他们早期的作品 现在价值翻了几倍不止。
陈墨最开始来到觅宝轩 是打听到这里可以代卖字画 想把自己的字卖些钱 用来换取笔墨纸砚。可是年仅十二的陈墨 只能把梦里学到的字写下来 对于笔墨纸砚似懂非懂 书写格式却一窍不通。叶正奇看到了陈墨的才华 把他留了下来 在店里帮帮忙 抽时间教导他一些关于书画的知识。
最开始出作品的时候 陈墨名声不显 作品也少有人买 但工艺扇却很受游客喜欢 他的主要经济来源都在书写扇面上。但近两年 随着梦里的情节推进 陈墨书法功底也越来越好 其作品价值也越来越高 已经很少书写扇面了。
陈墨书写的扇面做好的折扇 被他要求时不时拿出一把放在柜台里 卖给有缘人。
因为陈墨觉得自己 是有一个主角光环的人 你见过一个梦做十二年的嘛？没有吧！这就说明自己很特别。
陈墨相信这是上天给予他的一份缘分 他也不介意和别人共享一下这份缘分。
徐泽已经回来了 站在陈墨身后 眼神复杂 因为他刚刚看了陈墨的作品 只能说陈墨的进步是能用眼睛看到。每一次的作品 都能看到他的成长。徐泽也越来越佩服当初师傅的眼力 仅凭借十二岁小孩的字 就能看到他的未来。
徐泽虽然是叶正奇的徒弟 可书画一道 资质平平 甚至还比不上他妹妹徐茗。但这么多年打理店里的生意 眼力还是有一些的。陈墨这一次的作品 虽然前人笔法痕迹较重 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上佳之作了。
陈墨在店里陪徐泽吃过午饭 又帮忙收拾了下店里 看叶正奇还没有回来 便离开了。
回到家 陈墨发现母亲还没有回来 早上陈墨和柳暄一起出的门 柳暄从老家带了点土特产 准备送给她的几个朋友 还有几个客户 陈墨帮忙装的车 看来柳暄的送礼之旅还没完成。
陈墨的房间其实不小 但一侧摆满关于书法和历史文学的书架 和比正常 长一倍的书桌 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加上床和衣柜 反而显得有些拥挤。
陈墨走到自己的书桌前 从柜子里取出一张新的宣纸 铺在毛毡上 拿镇尺压好 占据了桌子大部分的面积。
在砚台注入清水 开始研墨。一如往日的练字开始了。
陈墨的字 虽然跟随着 梦里的米芾成长而成长。
梦中米芾写过的作品 陈墨多加思索练习几遍以后 就能完美地书写出来 也只能说是在临摹。
可是不同的作品 就需要不同的格式、布局 和字体。陈墨一旦离开了梦里的内容 就显得手足无措。
如果细数陈墨之前的作品 就会发现 都是用的北宋以前的诗词歌赋 因为这都是米芾曾经写过的。
只是米大家少有作品流出 而且其笔法风格多变 所以即使陈墨笔法酷似米家 也不会有人发现这是临摹出来的。
可一旦当陈墨写其他内容时 却发现 没有了以往的行云流水 即使把那些字拼凑起来 却章法极乱 通篇不顺。
陈墨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所以他一有时间 就会不停地练习笔法。
米芾号称“集古字” 可他也只是集的北宋之前古字 而自己还有南宋 元明清 近代大家的字可以临。
陈墨一直试图走出米家笔法的影响 现在已经初窥门径了。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日月盈昃……”
陈墨已经开始书写 内容是南朝梁周兴嗣所作的一首长韵文《千字文》。
这是一篇由一千个不重复的汉字组成的文章 用来练习笔法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当然 陈墨偶尔也会抄一些意境优美的文章 来抵消长时间书写 带来的的厌倦情绪。
篆、隶、楷、行、草 陈墨始终轮流的练习 想早日达到笔法随心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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