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玄脱掉了浅咖色的风衣挂在手臂上。夹在这密不透风的早高峰人潮中，每个人都是移动的暖宝宝。虽然正是春寒，但此时莫子玄的长发已经丝丝缕缕地粘在有些潮湿的脖子上。
终于到了路口，红灯。
隔着一道溪水般缓慢前行的车流，她看见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章义。
她突然觉得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一个她找了两年等了两年依旧没有半丁点儿消息的人，难道就这么随便的，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曾经，她的心底甚至有那么一丝令人绝望的怀疑，也许他死了……
“应该不是……这不科学。”绿灯，莫子玄被后面的人群簇拥着推向前，她的脚步既迟疑又充满迫切。
走近一半的时候，这个男人回过头，去牵身后一个女孩的手，她看见了他侧面颈上的痣——真的是他。
莫子玄愣在原地，右手指头不自觉地搓着毛衣边。
身后的人不耐烦地与她擦肩而过。他们越走越近，她看到了女孩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
莫子玄惶恐地转身往回走，“他没死……活着就好。”
可是，压不住心底有个声音歇斯底里地想要冲破她的喉咙：“我宁可心如刀割地去参加你的葬礼，也不愿见你与另一个女人如此这般的在一起！！”
“喂！……”程浩边说边赶忙用力甩掉洒在手上发烫的咖啡。
莫子玄回过神，抬头看见眼前一件淡粉色的衬衫，胸前沾了一大片的咖啡渍。
她微微仰起脸，眼前俊朗的面孔略带一丝怒色，下颌的胡茬泛着淡淡的青色。
曾经，她那么喜欢轻轻抚摸他的下巴，硬硬的胡茬磨的掌心刺刺痒痒的。
章义牵着那个女人从她身后经过，他们的背影很快被陌生的人群覆盖掉。
红灯亮了，准备经过的车辆按着喇叭，程浩只好退回等待区。
“神经病啊！”程浩听到有司机在骂街。
回头一看，莫子玄呆滞地望着别处，一只手还在使劲地搓着毛衣边。
程浩迈着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拉回等待区。
“小姐……”他欲言又止，扯下包着咖啡杯的纸巾，低头擦了擦胸前，“我这……唉，算了！”
莫子玄抬起头直视着他，冷漠地说：“多少钱，我赔。”说着从书包里掏出钱包。
程浩摆摆手，“算了，一个学生能有多少钱，赔个几百块也解决不了什么。”
莫子玄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掏出钱包里地所有钱，递给他：“够么？”
程浩愣住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拿着五百块钱，而且还带着那副不屑的神情在他面前这么理直气壮地问他——够么？！
程浩深吸了口气，强压着火说：“这件衬衫要1000——美元！限量版！”
莫子玄摸遍自己浑身上下的口袋，又搜出20块钱，塞到他手里。“先给你五百二，余额后面我会补齐。”说着，她掏出签字笔，拉过他的手，在掌心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写着写着，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号码糊了一串。
程浩自以为有一颗不锈钢的心，但对眼前这女人的眼泪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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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没想让你赔。以后再碰见你，我绕着走好了。”程浩缓了语气。
文文弱弱的一个女孩子，当街哭成这样，搞得好像错的人是他了。
莫子玄却固执地拉着他的手不放，她用手背抹了下眼泪，“等会儿！”
“你放心，我真不要你赔的！”程浩有些纳闷了，怎么现在难以脱身的人反倒是他了？不合常理吧……
“我从不欠别人的！”莫子玄不由分说地写下手机号码。
程浩看着手里的钱，“五百二，倒着念就是……”他惹不住笑了，“行，我们算两清了。”程浩把钱塞到西裤口袋。
绿灯亮了，程浩拍拍她的肩膀：“小心，再见。”
莫子玄没有作声，默默转身走了。
程浩走到对面，忍不住回头去看看她是否还好。
她的背影单薄而孤单，抬手擦泪的样子，倔强得像个叛逆期的孩子。
启昇集团。
集团季度经营报告会议。
“财务先来吧。”方董事长说。
方启仁接过助理准备的几页财务报表，简单翻了一下，看来这份报告对他来说还是新鲜的。
最后他只是简单说了一下近期的销售状况，随后总结道：“在目前的国内经济环境下，我们的销售利润率下滑程度能控制在2个点也算不容易了。在同行竞争中还是占有一定优势的。”
方董事长皱了皱眉，很明显对于这种浮于皮毛的汇报很不满意。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敢作声，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董事长的长子，未来的接班人。
为了避免尴尬，大家都低着头翻看手里的资料。
程浩看了几个数据，眉头微蹙。
“程浩，你有什么看法？”方董事长问道。
“那我先提一个问题点。以这份财报来看的话，去年同期集团的销售利润率为20%，今年的销售总额比去年提升了2个点，而成本提升了25%，那么利润率应该是在16.6%左右，也就是说，我们今年应该是下滑了3.4个百分点。”
程浩合上手里的文件夹，犹豫了一下，觉得既然提出来了，索性就把它说透。“如果今年这份销售数据是最新的，那这个数据结果会更加难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第一季度的集团销售利润率是21%。”
程浩只是把报表中最显眼的问题说了出来，并未抛出这份报表背后的一大堆问题。
因为，董事长一手创办了启昇集团，时至今日，他对公司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对自己的儿子，更是如此。
所以，程浩也是尽量避免让方启仁陷入难堪，也算给董事长留些颜面。
方董事长捏了捏眉心，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们需要找一家实力雄厚的企业管理咨询公司合作，是时候做下一步的集团战略改革了。”
方启仁听到这倒兴奋起来，“我倒是认识上海和北京的几家不错的咨询公司！”
董事长摇摇头，“不，这件事我亲自负责！……其他部门依次做汇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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