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持谁，还真是不好说。
朱翊心里是有些偏着燕王的，平日里关系甚亲，若是登基，想必也不会对他下狠手。
朱允炆可就不能保证了，毕竟，养虎为患的道理，谁都知晓。
毓宁一一行了礼，到朱棣时，对上那双锐利的双眸，心脏骤然紧缩了一下。
手上的动作也不似方才那般，添了几分慌乱。
可到底是世家出来的女子，不过片刻，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罢了罢了，都过去了。
如今，燕王朱棣的王妃，是徐氏。
而她，是陵王朱翊的正妃。
这世上，除了他们二人，再不会有人知道，燕王曾经和裕安侯家的小姐有过一段情。
这个时代的闲言碎语便是可以逼死人的。
更何况，大抵也是毓宁单相思罢了。
众人只道，崔家的小姐，只是自幼与燕王青梅竹马，知己罢了。
察觉到毓宁的些许失态，朱翊眼中划过一丝不着痕迹的疑惑。
他这位新娶的王妃，向来是最为稳重的，今日怎么了？
而这失态，落在皇后眼里，难掩几分讥讽。
她生性洒脱，身份尊贵，向来不拿正眼瞧人的。
一颗心都扑在了皇上身上，也见不得别人对皇上不利。
朱翊与燕王交好，早已经不是什么什么秘密，她自然也是不大见得毓宁的。
感受到这不友善的目光，毓宁笑了笑，这才是嫁给陵王，若是嫁给任何一位王爷，今日只怕会被生吞活剥吧。
因着毓宁借口自己身体不适，便行完家礼后回府了。
先前府中已经纳了两位侍妾，安氏和赵氏。
安氏性格泼辣娇纵，比起温婉可人的赵氏来说，到底是差了些什么。
这二人来请安，初入王府的毓宁作为正妃，自然是也不能不见的，若是给人落下了闲话，那也不大好。
安氏和赵氏跪下叩头:“婢妾参见王妃，王妃金安。
毓宁拿着茶盖刮了刮茶沫子，倒也不喝，半晌才道:“起来吧，抬起头来，让本妃瞧瞧。
安氏和赵氏的位分本是相同，同为侍妾，可安氏泼辣的性子也没少给赵氏找麻烦，赵氏自然是先让着她的。
安氏一抬头，便有些自惭形秽，她向来以自己的容貌自豪，今日见了王妃，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毓宁微微一笑:“是个好的，往后，也要尽心服侍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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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有些怯懦地抬起头，倒是让毓宁想起了幼时养的一只小猫，刚带回府时，便就是这个眼神。
委实有趣啊，只是不知，这赵氏到底是怎样的？
安氏倒是毫不掩饰自己对赵氏的不屑，也不顾着在毓宁面前，讥笑道:“果真是上不得台面，让王妃笑话了。
毓宁似笑非笑，眼中陡然多了几分凌厉:“陵王府中，可容不得这般嚣张跋扈之辈！若是你们不老实，本妃可丝毫不会手软！
二人皆低头称是，只是到底听进去没有，还不得而知。
因着建文帝将朱翊留在宫里商议，朱翊也回来的晚了些，毓宁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今日的事情，朱翊不要放在心上。
然，天不遂人愿，朱翊用完晚膳，端起茶杯:“你与燕王可认识？今日怎么那般慌张？
毓宁心下一惊，勉强镇静下来:“王爷说笑了，妾身怎么会识得燕王殿下呢？不过是今日恰巧有些身子不适罢了，许是这些日子筹备，有些累着了。
朱翊看了她一眼，心下虽是不信，可到底也没有揭穿。
思索了半晌，朱翊又道:“如今朝廷局势紧张，你是如何想的？
毓宁有些奇怪，坐在朱翊身边:“王爷，何出此言？妾身一介妇道人家，哪里会懂这些？王爷想做什么，那妾身听从便是了。
朱翊不再言语，只是饮尽杯中茶。
翌日，毓宁正在房中理嫁妆，便听的知书传话:“王妃，燕王妃及侧妃登门拜访。
毓宁一愣，也顾不得思索二人此行的目的，匆匆迎了出去。
见到王妃，二人行了个平礼。
虽然都是王爷，但燕王朱棣终究是皇子，在身份上总归是比朱翊要高贵。
侧妃王氏的身后，还跟着一低眉顺目的女子，想来是侍妾一类的。
转念一想，若是侍妾，必是没有资格与这两位主子来的，究竟是何人？
绝不是丫鬟，单是这身上的服饰，便已经胜过徐氏的侍女了。
见毓宁盯着那女子，燕王妃开口道:“这是长平顾家女，顾妙蓉，奉皇后娘娘之命，带她四处转转，想着你刚刚嫁过来，也带来见见。
看着燕王妃和侧妃眼中赫然相同的不屑，毓宁心中也有些底，想必，是要拉拢顾家了。
这顾家老爷是个左右佥督御史，正三品的官职，倒也算不得高，不过他的嫡亲妹子，是当今皇上的瑶贵人。
毓宁微微一笑，转头道:“知书，给燕王妃，王侧妃，顾姑娘奉茶。
燕王妃颔首:“叨扰妹妹了。
果然不愧是徐家的小姐，这才不过半刻，便已经是以姐妹相称。
王侧妃是朝中新贵王宇的妹妹，王宇深得燕王信任，再加上王侧妃容色倾城，宠爱自然不少。
与传言似有不同，这王侧妃，看着十分温婉贤淑的样子，和燕王妃的关系看着也胜似姐妹。
绕了半圈，燕王妃总算进入正题:“妹妹也知道，咱们燕王，是胜过……的，燕王和陵王平日里也是亲密，这在外人看来……
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了，在外人眼里，陵王早已经是燕王一派的人，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都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毓宁掩去唇边笑意，正色道:“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端看王爷如何选择了，崔氏一族，必定鞠躬尽瘁。
这答案，实在是有些模棱两可，但细细琢磨着，燕王妃突然笑出声。
“妹妹果然如传言一般，聪慧灵秀。
王侧妃瞥了一眼就知道，这事，怕是成了，当下也笑起来。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那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燕王妃挽唇:“今日匆忙，改日燕王府设宴款待，妹妹可一定要赏脸啊！
毓宁回以客气的微笑:“那是自然。
顾妙蓉在出府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一眼。
单单就是这一眼，毓宁便知道，这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眼中的野心，太过明显。
知书凑过来低语:“王妃，此事该如何？
毓宁拨弄着香灰，漫不经心道:“不必理会，王爷心中自有论断。
果然，晚膳时毓宁将这件事告知与朱翊，朱翊便道:“万不可轻易对燕王妃有所承诺，如今虽是打算跟随与燕王，可世事无常，不可给人留下把柄。
毓宁应声:“妾身明白，长平顾家庶女来京城了，瞧着今日燕王妃的态度，想拉拢顾家，也要燕王纳入府中了。
顾家嫡女顾妙清早已经出嫁，若是纳入燕王府，必是侧妃，但顾妙蓉，也只是当侍妾的。
纵使顾家势力再大，让一个庶女做如今势力庞大的燕王侧妃，无异于狠狠给了燕王一个耳光。
所以，一开始，顾家打的就是将顾妙蓉送入燕王府为侍妾的主意。
朱翊却不以为然:“要拉拢顾家，并非要自己将这顾家姑娘纳入府中，这人选嘛，多的是。
听这话，毓宁霎时间明白过来，是了，她怎么糊涂了？
连这等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了？
既要拉拢顾家，又不纳入自己府中，更不可委屈了顾家小姐，那么，朱翊和王宇，便是最好的人选。
但朱翊刚刚娶了正妃，这个时候纳妾，不仅会惹人闲话，更会惹得崔氏一族不满。
王宇？
过去毓宁从未注意过这个朝中新贵，只知道他的父亲是开国功臣，深得太祖皇帝的信任，其他的一概不知。
没想到，如今竟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吗？
毓宁心下觉得王宇应该不会差了去，单单只看着王侧妃通身温婉的气质，便知道，这人的家教必定也是顶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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