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高挂 气温渐渐升起。
张家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只有几只鸡大摇大摆地闲逛着 忽地 从西厢的闲屋里传来几声吐口水的声音。
“呸！”
“噗”
……
西厢边上有间矮屋 门窗有些破旧 是用来堆柴火的 如今里面却关着一个十五岁的姑娘。
那姑娘黑瘦黑瘦的 满是补丁的衣衫大的没边 空空落落地挂在她身上 仅仅起个避羞的作用。裤腿边上都起了毛 一双黑脚丫光秃秃地踩在茅草堆上 脚踝上还捆着拇指粗的草绳。
这是张家的幺女张幺妹 半个月前不知怎地就魔怔了 如今谁也不认识 嘴里满是疯话 所以被张家人用草绳捆起来关在了这里。
此时的张幺妹 头发杂乱的跟鸡窝似的 双手聚在身前 歪着头 正一口一口地啃着手上的草绳 啃一口 便往旁边吐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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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勒个去 这古代的草绳够结实的啊！”颜千禧将手垂下 啃了半天 这草绳丝毫没有要断开的意思 简直叫人绝望。
“苍天啊 我颜千禧到底犯了什么孽 得罪了哪路神仙啊 好端端的你非要劈到雷把我送回这落后的旧社会！”
“劈回来也就罢了 非要塞进这副黑瘦黑瘦还营养不良的身子里 顶着个‘傻子’的名号 被人像圈狗一样锁在这里 我不服！不服！！！”
“咳咳咳……”颜千禧扯着嗓子喊了半天 却因为用力过猛 让口水呛到了 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咳得满脸通红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也再没有力气跟天争理了 垂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草绳 抿抿嘴 又继续开始啃。
颜千禧是在回家路上被一道雷劈晕的 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又破又脏的木架子床上 有个又矮又胖的婆子 穿着粗布衣裳 举着手指头对她骂骂咧咧 颜千禧当时还了一句嘴 便被那婆子猛奏了一顿 揍完就叫人捆好丢在了这堆茅草上面。
一连十多天 早晚给碗涮锅水 颜千禧如今又饿又渴 疯狂地啃着手腕上的草绳。
我一定要逃出去 我颜千禧怎么能够倒在这种地方！
“啊呸！”“噗！”
也不知啃了多久 颜千禧觉得牙齿发酸 嘴角也被草绳摸得发热 草绳只剩下最后一点 颜千禧使出最后的力气 用力一扯 手腕上的草绳彻底脱落 颜千禧大喜 赶紧解开脚腕上的草绳 起身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身体 抬脚出了屋子。
这柴房紧邻厨房 颜千禧饿的紧 自然先往厨房里寻一通 结果一顿找下来 一点吃食都没找到 这家人穷的真是可以！
颜千禧烦躁地走到院子 从井里打上来半桶凉水 猛灌了几口 才又开始琢磨去哪弄吃的。
这时候 一只刚下了蛋的母鸡得意洋洋地走过 嘴里还“咯咯哒”地给自己歌功颂德 看得颜千禧双眼一亮！
颜千禧并不是打母鸡的主意 吃鸡太麻烦了 她馋的是鸡蛋。
张家的鸡橱在东厢闲屋边上 很好找 稻草窝里三颗鸡蛋紧紧地挨着 抓起一个 还有点温度。
一个哪里够吃 颜千禧自然是将三个都拿走了。
虽然很饿 但是颜千禧还是受不了生鸡蛋的腥味 便拿着鸡蛋回了厨房 准备煮鸡蛋。
火折子就在灶膛边上的猫眼儿里 拔开就有火星子 微微一吹 便腾起了小火苗。从身后抓过一把干燥的茅草 很容易就起了火 连忙塞进灶膛里。
煮鸡蛋只需要七八分钟 颜千禧自然不会烧柴火 柴火烧起来都得半晌 反正这有现成的茅草 便拼命地往灶膛里塞茅草。
干枯的茅草 遇火就燃 一时间烧的满灶膛大火 很快就听到锅里发出水汽蒸干的吱吱声 听得颜千禧连连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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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农村 早稻待收 晚稻要种 正是忙得热火朝天的“双抢”时期 张家所有人都下了地 大人们在地里干活 孩子们便留在田边的树荫下。
张大牛刚插完手上的一把秧苗 直起腰身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随即双眼一瞪。
“媳妇 那是咱家吗？”
在隔壁田的赵氏抬头瞧了一眼 立马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娘 不得了了 咱家着火啦！”
正在秧苗田里洗秧的张婆子一听 慌忙丢下手里的秧苗 拔腿便往田埂上走 “都傻愣着干嘛 还不赶紧回去救火！”
于是一群人 捡东西的捡东西 抱小孩的抱小孩 兴匆匆地往家里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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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院里的颜千禧俨然不知自己大难降临 正拿着煮熟的鸡蛋吃的惬意 蛋黄有些干 就着清凉的井水正好。
于是张婆子推开院门进来时 颜千禧正将最后一口鸡蛋塞进嘴里 脚边落了一地的碎鸡蛋壳。
张婆子和颜千禧对视一眼 二人皆是一愣 随后张婆子举着手里的扁担就往颜千禧身上招呼 颜千禧也不是傻子 刚刚补充过体力 在园子里窜的如同兔子 搅得院子里鸡飞狗跳。
然而张家的院子里着实太小 院门又被匆忙赶回的张家人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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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千禧跑了一会儿 便被张大牛一把摁在了地上 蹭了满脸的土灰。“哎哟 我滴个乖乖哦 你这个下作娼妇把我的蛋都吃没了哦~”张婆子匆匆跑去鸡窝里扫了一眼 瞧见一个蛋都没有了 便又哭又骂起来 那腔调 宛如哭丧。
“咋个儿就没吃死你啊 不要脸的娼妇 你还不如要了老娘的命哦。”
“行了 行了 娃不就是吃几个蛋嘛！”张老头皱眉劝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一个蛋五文啊 事她不会做 吃她倒是会吃！”张婆子从地上弹起来 指着张老头大骂 “都是你做的孽 捡的个什么玩意儿 老娘怎么可能生出这样的东西！”
“行了 嚷嚷的满村都听到了！”张老头不耐烦地说 又转身扫一眼张大牛 “先把她关回去！”
张大牛点点头 提溜着灰头土脸的颜千禧进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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