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卜骁傻愣愣的发现中年人肖无根正在一点点的消失,先是从头部开始,就像是燃烧的纸张一样,慢慢化成飞灰,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肖无根的手血管爆突,鲜红色的光芒如同水一样流淌,弥漫侵蚀上卜骁的手臂。

即使有了投递简历时的情况,卜骁一而再的说服自己那是自己脑子晕了,做了个梦。

可是现在

卜骁吓尿了,随着皮肤上越来越多的血管凸显出来,变成燃烧一般的红色。

脑子一阵迷茫,噗通一声晕倒在地。

迷迷糊糊的醒来,眼前红彤彤的一片,炽热的火焰在铁盆中燃烧,几乎要贴在了卜骁的脸上,甚至闻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光着膀子被吊在老槐树下,整个人悬在半空,十分难受,大面积的汗液从头上,身上流淌下去。

等等,红色?

卜骁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红色,丫的他是色盲!

前几天的车祸就是因为错看了红绿灯被一辆保时捷卡宴送进了医院。

琴婶手里端着一个硕大的铜盆,说是盆,不如说是有着三只矮脚的铜鼎,里面装着的液体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红艳艳的,或者压根就是血。

老姜手里拿着一把形状奇怪的锋利刻刀,刀背上锈迹斑斑,像是血液凝固后历经了岁月的颜色。

卜骁想叫,发现嘴里被塞了满满一团破布,只好瞪大了眼睛发出呜呜声。

尼玛,老子就是应聘个夜班服务员,老子不搞什么邪恶的信仰仪式啊!

妈的,老子不就是能看见鬼么,可不代表老子就想自己当鬼啊!

是的,卜骁的眼睛能看见鬼。

从小他就知道这一点,别人眼中的世界是色彩斑斓,阳光明媚的,可偏偏他的眼睛里只有黑白两色。

黑色的阴风,或者面目狰狞,鲜血淋漓,缺胳膊少腿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走来走去,显然,缺少生存基本硬件的人是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来走去的,况且别人压根看不到。

卜骁又走神了。

老姜的刻刀蘸满了红色的液体,走到卜骁面前,“嘿嘿嘿”,老姜的笑声诡蜮凄厉,差点让卜骁忽略掉他那残缺大半的牙齿。

刻刀毫不留情的刺进了卜骁的胸口,勾来画去,甚至一低头就能看见大片的血肉从胸口掉落在老槐树虬结的树根上,转眼就消失不见。

“我草你大爷。”

两眼一翻,卜骁硬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多希望再次醒来的时候这是一个梦啊,卜骁喃喃自语。

狗屁的梦,老姜和琴婶依然站在他的面前,只不过是背对着他。

胸口和后背疼痛刺骨,卜骁耸拉着眼皮。

琴婶像是哭了,抽抽噎噎的说,“没了耳朵,将来,你就去不了那个地方了。”

“呵呵”

老姜的声音依然嘶哑难听,却多了几分感情,摇摇头。

透过两个人的缝隙,卜骁可以看到两个人面前立着一块牌匾,似乎是木制,又像是精铜打造,正是日月客栈的那块牌匾,被两人摘了下来。

牌匾似乎是哪个顽劣的书法家大醉三天后的产物,歪歪扭扭的字迹不说,日和月的前边还有两团难看的墨迹。

老姜一手扯着自己的耳朵,另一只手锋利的刻刀挥舞,在卜骁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把耳朵割了下来,随后是另一只。

看来这老货对我还算是温柔的?

呸呸呸!!!

琴婶拿着血淋淋的两只耳朵,贴在牌匾上。

卜骁突然感觉到束缚着双手把他吊起来的绳子一松,整个人一滩烂肉一样倒在了地上,眼睛正对着天空,眼前是遮天蔽日般的老槐树,其中一根枝条快速蠕动,收了回去。

这树,成精了!

老姜抬着牌匾,走到卜骁旁边,“挂上去吧,挂上去你就明白了。”

“我挂你大爷!”卜骁吭吭哧哧的说,失血过多和疼痛让他眼前金星直冒,仍旧梗着脖子骂道。

老姜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样子恨不得把卜骁一刀砍了。

“小帅哥,挂上去吧,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琴婶身姿摇曳,话语间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卜骁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扛起牌匾就走,顺着梯子把牌匾挂了上去。

“咦?老子干嘛这么听话?”

卜骁爬下梯子,抬头看着牌匾。

哪里有什么血淋淋的耳朵,阴阳客栈四个漆黑的大字明晃晃的挂在上面,时不时的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嘶”卜骁顿时觉得一股凉气被抽进肺里,一颗红心凉到了py,眨眨眼,再眨眨眼。

作为一个五讲四美,长大红旗下沐浴在党的春风里的国家985重点大学的新时代大学生,遇到这种事,简直不要脸!

琴婶和老姜彼此对视一眼,自顾自开始收拾东西,比如那个鼎啊,刻刀啊,火堆啊。

“等等,老姜,我身上的这是什么玩意?”

卜骁的身上血液已经半干涸,留下像是乱七八糟的闪电一样的鬼画符布满了胸前后背,却并不是老姜刻刀蘸上去的血色液体的颜色,而是阴森森的青黑色。

而且也并没有什么伤口的样子。

老姜眼皮都没抬,“你可以把它当成客栈的地契吧。”

哟,这契约真尼玛实惠啊?!

“这么说你们,现在是我的雇员了?”卜骁眼睛里闪烁着某种不怀好意的光。

老姜的胡子翘了起来,卜骁自动把这个当做了肯定。

“小爷饿了!流了这么多血,我要好好补补,有什么好东西赶紧拿上来!”

老姜头都不回,阴沉沉的说,“等着!”

“什么态度,哥可是你老板了!”卜骁二郎腿一翘,躺倒在肖无根留下的那个躺椅上。

心里则在突突突的打着冷战,这个b装的太到位了。

五分钟后,老姜回来了,一碗乌黑乌黑散发着异味的糊糊摆在卜骁眼前。

“这他妈是啥玩意?隔壁鱼塘了掏出来82年的淤泥吗?”

老姜咣当一声把老碗顿在桌子上“吃吧,补气血的,就这一碗了,好东西。”

卜骁对此表示怀疑,考虑到这间客栈的尿性

“呸,还真尼玛是淤泥味儿的!”

一碗淤泥刚一碰到他的嘴唇,直接快速的蠕动进了他的嘴里,进了肚子,让他吓了一跳的同时,想吐都吐不出来。

喝了一碗淤泥味的补汤,卜骁觉得精神百倍。

接下来是一整段长达3分钟的猖狂大笑,全村的狗都叫了起来,几户人家亮起了灯,一长串国骂回荡在夜空里。

什么玩意,笑什么?

一个占地面积几万平米还不包括房前屋后的二手旅馆给你你要不要?哥还真就告诉你,就是这客栈建在撒哈拉里也有人要!没听说过撒哈拉的标志性建筑物龙门客栈吗?忒low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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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黑色的路虎越野正停在门口,钥匙直接插在车门上。

车头上还用客栈标准的黑红色大字写着,“阴阳客栈”

尼玛!太高大上了有木有,与时俱进啊有木有!

通勤车都是路虎啊有木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油然而生。

打着了火,挂好了档,一脚油门。

路虎发出愤怒的咆哮,冲了出去。

“咣当”

“轰”

路虎一脑袋扎进了旁边的砖墙里。

倒车,刹车。

“轰”

又一面墙倒了。

所幸阴阳客栈前后左右都是没人住的危房,就是自己倒了也不稀奇,也没什么人出来找卜骁的麻烦。

卜骁挠着脑袋看看前后,历经了两次碰撞的通勤车压根没破一点漆皮,甚至连点灰尘都没有。

于是,租车行的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辆路虎磕磕绊绊的停在门口,年轻人优哉游哉的从路虎里扛出了一辆大二八自行车,潇洒的扔下两块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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