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西故语

第一章

靖西崎岖的山路上 往来匆忙的行脚客。

路随着山坳的起伏绵延曲折 沿着坡向下望 是谷间蜿蜒的小涧。中年的男人坐在涧边的石头上歇脚。他约莫不惑之年 青布缠头 披着灰黑色的大褂子 腰间背着乌青的箱子 手执半丈来长的木杖 杖头悬挂泛黄的葫芦 似是行医的郎中。

他捧着溪水吃了几口 用他那宽大的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 再沾湿双手 把他那被汗水黏住的黑长胡须捋开。

涧边发生着密丛的芦苇 翠鸟偶尔疾飞穿过 又沿着碧绿的涧水不知飞向何处去了。四月 春华未尽 南国的日头却晒得旅人不胜烦热。

那郎中只稍歇片刻 便不得不动身疾行。他本是桂中横州人士 自幼随父四处行医。其年至而立之时 父子悬壶桂西德保 倒治好了不少当地土族大家 颇得当地僚人与汉人信赖。而桂西终年瘴气弥漫 父积劳成疾 终因痨病卒于德保 薄葬老父之后 郎中索性落户当地 继续做些治病救人的营生。

此次拜请郎中行脚的是临县靖西的僚族大户 家住县府以西50里外的安德村。桂西本是僚人世居之地 汉人只散居于镇市之中 多是贩丝走茶、织篮打铁的工商 鲜有为农者。步入崇山之中 则尽是僚人耕织繁衍之地。郎中这硕大的褂子 在路途上一副副赤条条的身板中 倒显得另类了。

翻过一道岭 复行数百步 山坳间便露出了村的模样。山势低平处即是村前 村口一道宽溪环抱 仅有木桥一座横跨两端。遥遥远眺虽山影幢幢延绵不断 山间平坦处却平铺良田千亩。春末夏初的时节 广阔的农田上密麻地植满了黄绿色的稻子 稻粒纤长饱满。

“怎的水土竟如此不同?”郎中思忖 这德保的稻子才乌乌发着绿 安德村的稻子竟有秋收稻熟的景象。

木桥过处矗着两棵参天古榕 树干竟有数丈粗 乌油油发着黑。树冠如华盖笼罩一片绿荫 垂落下无数的藤条和叶腋。僚族女人好着黑衫 蹲在榕树下借着细流浣洗衣衫 她们把长发盘卷成高高的发髻 似一朵浓密的乌云。女人们边做着手头的活计边唱着歌 见到陌生的郎中也不怵 只是一边私语 一边迸出一阵阵爽朗的笑。

郎中晃晃悠悠地走过桥 他本以为这安德村也就数十来户人家罢了 如今一眼望来 怕是这硕大的村庄住着百来户人吧。

“诸位姑娘 烦请打听一下安德村韦家怎么走?”郎中走近她们 作了一揖 恭敬地问到。

在汉人聚落本不可唐突女子 只是这郎中行脚多年 倒是知道僚族女子不拘那繁文缛节。

只见那些女人叽叽喳喳地谈论着 然后又捂着嘴笑了起来。她们打量着郎中的穿戴 却并没有搭理他。

郎中弯腰抱拳 却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明白 那些女人不会说汉话。

“这该如何是好?”郎中暗自想着。这桂西的僚语十里不同音 每每行医之时 本家本会寻一精通汉僚两语之人 一则带路二来翻译 只是此次那韦家老爷的病来势汹汹 只差人留下地址便唤来了这郎中。

女人听不懂汉话 却也无可奈何。只是见他久久俯身求拜的样子 又实在是可笑得紧。

郎中站起身来 望着这硕大的村庄一筹莫展。

少时 一个黑衣长裤的女人向他急急走来 后面跟着一个娃娃 那娃娃约莫八九岁年华 赤着脚 头发被修得齐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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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穿着黑布衣裳。

浣洗衣服的女人们看着郎中 用手指着前来的两人 似乎告诉他:他们会说汉话。

“敢问大娘 安德村韦家在何处?”郎中对着走来的女人 弯腰又是一揖。

女人笑了 她露出一副听不懂的表情 然后指了指身边的娃娃。

“敢问先生找的是哪一户韦家 此处韦乃大姓 散居村内不下二十户。”娃娃也向郎中施了一礼

那郎中心内一惊 不禁打量着这毛头娃娃。这桂西一隅汉僚杂居 汉话中带僚音僚调本是寻常 可这娃娃却说的一口流利汉话 甚而听那口音 是桂北柳州府或是桂林府的官话。

“小少年多礼了 听来者传 那韦姓老爷像是一尊贵人士 倒是没有留下姓名 只知来信的落款留着‘安德韦家智先’。”

“韦智先。”那小娃娃思忖了一会 转头问那女人。少顷 向郎中说道:“烦请先生与我同来。”

那娃娃赤脚走在屋间的土路上 步履之姿倒不像村间的小儿那般随意 甚至颇有浩然飘逸之态。

“敢问小少年 何处学得汉话?”郎中一边赶着路 一边问身前的娃娃。

“先生叫我阿顺就好 ”娃娃没有回头。“我爹娘自幼教我读书认字 只是此处无人与我相谈 仅有娘亲每日与我练习。”

“阿顺小兄弟 敢问不是此地人士?”越向前行 土路也渐渐变成了石板路 看是接近了有钱人家的去处。

“我与娘亲四年前来到此处 投靠旧亲。”阿顺踩着白石板 那硬生生的路似乎还没有土路舒坦。

“刚才那位妇人便是令堂?”

“不是 那是我娘亲的姨母。她便是那位旧亲。”阿顺依旧没有回头。他在石板路上颤巍巍地保持着那种端正的走姿 看起来似乎有些滑稽。

“那令尊在否?”郎中对这个娃娃越发来了兴趣。

“死了。”阿顺倒是没有遮掩。

郎中看得出 这娃娃虽然受着不少汉家教育 但也糅杂了许多僚人的风俗。这尊上仙逝怎能用“死”这号不雅字眼呢。

复行十余步 两人停在一户大户人家前。这僚人人家倒是别具特色:乌瓦飞檐 木栅竹墙。只是这大户宅院则多用砖石铸造 雕梁画栋倒像是汉人府邸了。

“先生稍等片刻 我去请他本家开门。”阿顺三两步跑到大门边。大门是白色的巨石雕砌 有别于汉家的龙凤狮虎 雕画的图样却是些巫蛊神怪。

“有劳阿顺小兄弟了。”郎中卸下药箱 整了整大褂 恭敬站在门前。

阿顺朝着宅内喊了些僚语 不久 大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五尺来高的汉子 套着黑色的小褂 皮肤黝黑发亮 结着壮硕的肌肉。他约莫十八九岁年纪 目光如鹞、面目方圆 轮廊清晰而坚毅 头发剃得短短的。好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先生 里边请!”那汉子声如洪钟 气势巍然 像是山间猛虎一般 却又谦逊礼让 一副礼贤下士的做派。

“有劳壮士 敢问壮士尊姓大名。”郎中随他步入中庭。

“先生不必客气 叫我智先即可。”壮士站在他身旁 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横州张育德。”郎中鞠了一躬。“您就是留书予我之人吗。”

“对的 家父就在房内 烦请先生相救。”韦智先单膝跪地 给郎中深拜了一下。

“韦家少东家请起 行医治病乃是分内之事 我必当尽力为之。”

张郎中步入房中 只见那韦老爷躺在病床上呻吟 大热的天 身上却盖着数层厚被。其面色惨白 眼眶深陷 湿汗淋淋 气喘吁吁 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张郎中用手搭着他的脉 又在其腹腔摁了几下。

“先生 老父可有药可医?”韦智先用他那带着浓重僚腔的汉话问到。

“敢问韦老爷如此症状多时矣?”

“五日矣 初请乡里巫蛊前来施法 怎知两日后老父吐血数升不止 乃差人劳请先生来此。”

“敢问韦老爷饮食有异常否。”张郎中在韦老爷的几个穴位上按压了一会 让他稍平难过。

“饮食倒是无甚异常如同村里各家。倒是七日前老父至邻近龙德村喝兰老爷儿子的喜酒 不知是否于此有所关联。”

“我不敢妄下断言 只是韦老爷所患是吸虫之病 此虫多附身与鱼虾之上 多食则寄生人体 损伤肝肺 久而耗尽精气 肝肺衰竭而卒。”

“的确此处风俗好食鱼生 而老父更是食之甚欢 看来真是由此了。”韦智先思忖道 “敢问先生如何医治?”

“此病倒是不难医治 只是药效强劲 只怕老爷身体难以承受。”张郎中走向台前 执笔磨墨。

“此病所需药材有党参、白术、扁豆、淮山药、槟榔等。此些药剂倒是不难寻觅 只是切记这第一道药乃除虫排异之效 若是这第一道坎能平安度过 则老爷的命尚可挽救。”

“如若不然呢?”

“如若不然 或会不敌药力汹涌 吐血身亡。”

张郎中拟好药方 交给韦智先。

“切记这病不可久拖 久之则心肝俱损 无可医治。”

“多谢先生。”智先向郎中俯身一拜。“先生我已备好酒席 烦请先生入席吧。”

“既然少东家盛情难却 那就不好推辞了。”张郎中走出大堂 看到两个少年蹲坐在廊前读书。

“少东家 这是何人?”张郎中问。

“幼些的是带您来此的梁顺 其父早逝 故其随母姓。其母乃邕州府近的僚人 其父籍贯未知 只知是汉人。”

“难怪他汉话说得如此之流畅。”张郎中若有所思。

“这长些的是我的幼弟 名浩源 如今一十有一。”

张郎中看着浩源 那少年黑衣长裤 身材精瘦 倒是浓眉大眼 脖上戴一红线绳 吊着一颗长长的犬牙 分明是僚人打扮。

“这浩源 可不似僚家名字啊。”

“先生慧耳。幼弟自小怕水 老父十年前曾请汉家道士卜卦 说是幼弟命中缺水 该改一汉族名字以补其不足。”

“哥!阿爹怎么样了?”浩源回身看到智先 忙着跑向他。

“阿爹的病可以医治 不要担心。待会我们照着先生的药方抓药 过不多久阿爹就会好了。”智先安慰浩源 虽然他的心中满是忐忑 可坚实的面庞上却看不出一丝变动。

张郎中走向廊前。“阿顺小兄弟 这是什么书?”他指着阿顺手里的线装书。

阿顺摊开手 那是一本薄薄的《史记》 书页卷着 似乎快要掉散了。

“这里面的故事你都看得懂吗?”张郎中很感兴趣 这个年岁的娃娃也不知道千字文和三字经背了没。

“懂倒是懂 但是就不太明白为什么。”阿顺抬着他的头 盯着张郎中黝黑的长胡子。

“您说姜太公的胡子也向您一样长吗?”

“哈哈哈哈!”张郎中笑了 “阿顺小兄弟 这史记里的故事要慢慢看才能懂咧。”他看到吊在阿顺脖子上 也有一根红绳。不同的是 下面吊着一个小小的银锁。

“那浩源小兄弟是在教你认字吗?”张郎中问到。

“不是咧 是我教他咧。浩源教我说僚语 我教浩源说汉话 我们是君子 互相学习。”那小小的嘴里飘出来的官话显得那样可爱而滑稽 而在一顿的寒暄过后 他们也终于放下了繁缛的礼节 说话也没那么文绉绉了。

“先生 饭菜备好了 请您入席吧。乡间粗野小菜 还请先生不要嫌弃。”智先走到张郎中身边 请他入席。“阿顺也来吧 你也好久没有到我们家吃饭了。”

阿顺向智先鞠了一躬 跟着他们一起入了席。

僚家的桌椅都是低矮的。竹子编成的椅子 大圆木板拼就的桌子 就这样扣在地上。墙边垒砌着一道柜子 柜子上零星摆着瓷器和卷轴 卷轴看似画像 或是书法。

桂西的僚人喜欢用山里的植物当做香料入菜。他们把姜、蒜、藠头、梅子和柠檬腌制成酸 然后切碎与鸡鸭一同烹煮 带着一种酸爽开胃的风味 以缓解漫长的炎热夏季的折磨。

“阿顺 我们来比吃鸭屁股 看谁吃得快。”浩源抓了一个硕大的鸭腚尖 放到阿顺碗里。

“我才不要呢!君子不吃这些油腻的脏东西。”阿顺瞥了他一眼。

“你敢说鸭屁股脏?你看我不收拾你!”浩源笑着 用油腻腻的手抹在阿顺脸上。

“浩源!好好吃饭 有客人在呢。”智先瞪了浩源一眼 嘴上却笑了 像是未脱干净稚气的孩童。

“先生 我是个粗人 粗粗学了几个汉字 事情紧急才没能亲往 只能留书予你。如今劳烦您这么远赶来 实在太感谢了。”智先给张郎中倒了一碗酒 酒混混的 带着辛辣的气味。

“哦?但少东家汉话说得实在不错啊。”张郎中接过酒碗 撩起胡子一饮而尽。“而且看您的谈吐见识 实属不凡 真可谓英雄出少年呐。”

“先生好酒量!”智先干下自己的酒碗 又给各自倒满了。“老父在我十五岁时将我送到临近的市镇里学生意 这汉话、僚话、苗话都要学些。”他举起酒碗 豪迈地一饮而尽 滴落在唇边和胸膛上的酒液 显得他粗壮的身躯更加狰狞。

“只是不知小东家 我是指浩源。他似乎对学文弄墨颇感兴趣啊。”张郎中不甚胜酒力 举碗以示尊重 然后慢慢喝起来。

“幼弟自小身体就不怎么康健 农事做得少 只得在家闲着。这乡里僚人的孩子都粗生野养 每每出去一回就弄得遍体鳞伤 四年前阿顺来到村里 索性就让他俩玩在一块 互相倒也能有些补益。”厨娘从厨房里走出 端出一个巨大的海碗 里边满当当堆满了烧猪蹄。

“我们这八角烧猪蹄 是过节最好的待客菜。”智先把碗端到张郎中面前 给他夹了一大块。

“只是不知这安德村里 果真有教书育人之人?是否有私塾先生来此传道受业?”张郎中放下酒碗 用筷子夹了一块猪脚。“这八角香气如此浓烈 想必是上品。”

“村里倒是没有教书先生 别说村里 就是靖西、德保这教书匠倒是少得可怜。倒是村东的黄老爷斥巨金从广州府请来了一个先生 看起来倒颇有一番鸿儒之气 只是这黄家素来与我无甚交情 他家受汉风颇深 宅第建成深墙大院 看上去也颇难接近。”

“这黄老爷是什么来头?”张郎中有些好奇。

“我们村里韦、黄、赵、岑四家大姓 黄老爷乃是黄姓家族的宗宅。黄家世家都是桂西山道上做买卖的商客 结识不少汉人的达官显贵 黄老爷正妻娶的乃是本村同族的族妹 只生得一子便早故。后来黄老爷到靖西至邕州做生意 娶了一位僚人巨商的小姐 又生得一女。这黄老爷宝贝得很 就请来先生教她读书识字。”智先举碗过顶 又深敬一盏。

“这黄老爷看起来倒是这方吃得开的人物了。那这赵、岑两家?”张郎中问。

“这赵、岑两家倒是在村里安心务农 只是偶尔往西边去去 做些茶米换鱼盐的买卖。”

“这西边可是交趾国?”张郎中问 他思忖着 这可是走私盐的买卖 若为官府知晓 怕是有一劫大害啊。

智先似乎看穿了张郎中的想法 他爽朗地笑了笑 指着桌上的菜 “先生可知 这满桌的菜肴 用的都是交趾国的盐。”

“愿闻其详。”

“这官府的官盐取之于钦州、廉州 至此山路险峻 别说靖西、德保 就连邕州府水路之便难以运转 先生可知为何?”

“这倒不知。”张郎**手相问。

“这官盐产自钦、廉之时 花费不过数文 自邕钦道这短短二百里地一路官府是吃拿卡要 至邕州府盐价就能涨到八十文 到靖西县内 这盐价就可达二百余文。”

“可在德保境内 这盐价也才三十余文呐。莫非?!”张郎中的手抖得甚至拿不动筷子。

“先生明察。”韦智先笑了 笑里藏着一丝诡谲。

“先生来时可看到靖西山道上来往的独轮车?”

“的确看到了 那车上用麻袋装着许多物件 那是何物?莫不是......盐?”

“先生错了 ”智先摇了摇头 “那是砂石。”

“这发动僚人来往匆匆搬运些砂石所为何事?”

“先生可知三年前在这大山深处 挖出了块狗头金?”智先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自然知道 这狗头金中4斤许 状如狗头。早已被靖西府衙呈送天子了吧。”

“先生 这金子可不是宝贝 可是大灾啊。”

“少东家不必多言 我自心知。烦请少东家开言 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必当尽力。”

“好!张先生不愧是当世智者 我干此一碗 以谢先生!”说罢 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只是不知这韦老爷的病 少东家做好决定没有。”张郎中问。

“姆娘!”智先召唤厨娘。“这老太爷的药熬好了吗?”

“再有一刻钟就熬好了咧。”厨娘回答他。

“熬好了就给老太爷送去 帮他服下吧。”这话说得铿锵有力。

“好果断的人。”张郎中暗暗思忖 背后密麻地渗出了冷汗。“这韦家少爷真是个老练的权谋家 只怕早早便盘算好这套局。”

这浩源抓着鸭屁股吃得津津有味 阿顺则慢悠悠地扒着大米饭 一言不发。张郎中看着碗里的大米 用手捡过一粒 细细端详。

“先生莫不是对这稻米有兴趣?”智先问。

“今日我来此之时 看到村外遍野黄了的稻子。如今看这米粒 似乎与别处不同。”

“先生果然好眼力。”智先笑道 “先生可知交趾国以南 有一大国叫占城。”

“略有耳闻。”

“这占城的稻子 米粒长且饱满 耐旱耐暑 一年可栽3季 产量颇丰。”

“如此良稻 为何不引种别处?”张郎中想发问 但却忍住了。他突然明白 眼前这个壮实硬朗的汉子 有着一颗难以琢磨的心。

“先生 今日夜深 我给您置备卧房。看来老父病情需要先生停驻以便观察 烦请先生在此鄙陋小舍盘桓几日。”

“感谢少东家 但我看这小娃娃年纪轻轻 却气度不凡 我想这几日教他读书写字。我住他那儿可好?”张郎中推辞道。

“这......”智先略有为难。“这倒是不妨 只是阿顺家里有一守寡的母亲。”

“僚人也守这三纲五常?”张郎中笑了。

“自然不守 只是那阿顺的母亲倒是颇有汉人女子的气节。”智先说道。“这样吧 阿顺家旁边有一间空屋 平常是我族里置放农具的地方 若先生执意如此 就让人把那里收拾收拾 给先生作暂歇之所。”

“那就有劳少东家了。”张郎**手相谢。

屋里开始转黑 厨娘掌起一盏油灯 昏暗的灯火照在每一张脸上。稚嫩的阿顺的脸 一本正经地嚼着米饭;瘦削的浩源的脸 满是油腻的光;智先渐入微醺 那爽朗的纵情的笑 满是豪迈与畅然 只是那火光幢幢 似乎明灭之间略含狡黠;张郎中偷偷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的命运 似乎开始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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