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泥人

我第一次觉得我爷有事儿瞒着我 是因为我打开了他藏在房梁上的东西。

那天 我想找几个压梁用的大钱儿 找卖糖人儿的换糖吃 就搬了把凳子摞在桌子上 三下五除二地爬到了棚顶上。

等我上了房梁一看 我家大梁上横着一个以前那种带着拉锁的帆布口袋 袋子上面用绳子打了一个十字花 正好把帆布口袋给横在大梁顶上。

我这下来精神了 贴着房梁一点点蹭了过去 伸手就想解绳子。可是那绳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绑的 我的手都磨破皮了 也不见它松开一点。

后来 我干脆把拉锁给拉开了巴掌大一块 顺着拉锁开口的地方伸手往里掏 头一下我就摸到一厚摞子白布。我伸手往外拽了两下 才把白布给拽出来一截。

那白布给我的感觉就是特别厚 好像冬天做衣服的布都没那么厚。再说 农村用白布的地方也少 除了做被衬子 就是做孝服。我家没事儿往房梁放白布干嘛?

我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可又不甘心就这么下去 干脆往前挪了两下 使劲儿顺着白布往底下一掏。这下 我觉得自己的手像是摸到了刀刃子上 被铁片子蹭的一下从我手上划了过去。我疼得一缩手 差点从房梁上掉下来。

我抱住房梁之后 才觉得后悔了。这倒不是因为我划破了手 而是我爷一向不喜欢我翻他的东西。他把包裹藏在房梁上面 我要是偷偷看完再放回去 估计没什么大事儿 现在包裹里面的白布都血染了 这要是让他看见……

我正合计着怎么把包裹弄下来洗洗 就听我爷在屋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给我滚下来!”

我一听我爷回来了 赶紧忍着痛从上面爬了下来。

我爷一开始还没生气 可看见我手上有血 脸色立刻就变了:“你这手是咋弄的?”

“让帆布包里的东西划着了。”我从小就不会撒谎。

“你……你……”我爷气得嘴唇直哆嗦 “你”了好几声之后 抓起烟袋锅子对着我脑袋上就抽:“我打死你!你怎么不反天呢?”

这些年 我一直跟我爷相依为命 他以前再怎么生气都没舍得骂我。我从来就没见他生过这么大的气 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放在以前 我爷看我一哭 肯定心疼 可这回他连我的手都没看一下 拎着我的衣领 把我按在了地上:“对着房梁磕头 快点!”

我让我爷吓着了 什么都不敢多问 对着房梁磕了好几个头 才听见我爷说了一声:“起来吧!”

我站起来之后 我爷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可是直到晚上 我爷都没跟我说过话。

我虽然被他吓得什么都不敢多问 但是有些事儿 却越想越觉得不对。

老辈人都说:梁下住活人 梁上住鬼神。人不能总在梁下面 时间长了肯定身子骨不好 那是大梁压了人的运气 最后说不定就会自己挂到大梁上面。

可是 我爷不管干什么 好像都在那根梁下面。尤其是睡觉的时候 放着好好的炕不睡 非得弄张折叠床 顺着躺在大梁底下睡觉。

顺着门口睡 更不好。

老话说:人不顺门躺。只有人死了之后 才会脚对门、人头朝屋里的躺在地当间儿 方便鬼魂往外走。

可我爷偏偏就这么睡。有时候我还能影影忽忽地听见他对着大梁说话 至于说什么 却一句都听不明白。就好像说的不是老家话一样 叽里咕噜的 什么都听不清。

有一天晚上 我想凑过去听听他说什么 没曾想 我爷扑棱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两只眼睛瞪着我的时候 眼珠子亮得吓人。我从来就没见谁的眼睛能在大半夜还亮得跟夜猫子一样 当时就被吓了一跳。

更吓人的是 我爷左半边脸还像平时一样显得慈眉善目 右半边脸却是满脸的杀气。就像是有人把他的脸从中间破成了两半 一边儿善 一边儿恶。

我爷头一眼明显看的不是我 而是我背后。我仅仅跟他对视了一下 就打了个激灵。我后面就是窗户 我爷看的是窗户外头?

“爷!”我刚喊了一声 我爷眼睛里的精光就没了。他伸手在自己脸上搓了两下 等他把手放下来的时候 面相已经恢复了正常。

我当时奓着胆子问了一句:“爷 你脸怎么了?”

他只说了一句“谁刚睡醒 脸上都有点不对劲儿”就不说话了。

我越想越好奇 越觉得我爷有事儿瞒着我。之后的几天 我就特别留意我爷 一直盯了他好几天 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我觉得没意思 找他秘密的心思也就淡了。

那件事过去大半来月之后 我在外面玩够了回家找吃的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我爷在屋里跟人吵架 他们吵什么我没听着 只听见我爷在拍桌子:“你脑子里有蛆啊!这东西是随便碰的吗?弄不好 我都得折进去!”

那人的动静好像是常来我们村的老货郎:“这活儿 别人已经干了一半儿了 我估摸着 你小心谨慎点 问题应该不大……”

“不大的狗屁!”我爷的火气一点没小:“你当我是孤家寡人?弄这东西没个三五天能行吗?万一让大狗子看见……”

那人不等我爷说完就打断道:“你就不会小心点?你都瞒他这么久了 还能一次就露底儿?再说 这回人家给了这个数……这趟生意做成 你起码三五年之内不用忙活了。大狗子可是要上初中了 你就不给他攒点钱?”

我爷这下不说话了 过了好半天才说道:“我再想想 你先去老屋等我……”

“行!”

我一听两个人说着话就往出走 赶紧找个地方藏了起来。我爷本来是想送完了人就回屋 老货郎却拉着他的手说了几句什么 我爷低头寻思了一下 就跟他往远处走了。

我看他俩走远了 猫着腰儿溜进了屋里。

我一直想知道爷爷究竟有什么秘密 这不就是机会吗?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 看见里屋的炕桌上摆着一块一尺长短、用白布蒙着的木板 板子下面鼓鼓囊囊的好像是盖着什么东西。

我伸手就把白布给揭了 没想到那下面放着一个直挺挺的泥人。那泥人身上穿着一套白布做的衣服 身上用红线横着打了一个“王”字 脸上却是白花花的一片 连个五官都没有。

我看见泥人之后 不由得大失所望:不就是一个泥人吗?还以为我爷弄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泄气之下往炕上一躺 手却碰到了我爷扔在炕桌上的砚台和毛笔。

“哎!”我玩心一起 抓起笔来 给泥人画了一副五官 正乐呵呵地端详自己的“大作” 却觉着那泥人的脸越看越像我。

就在我心里发毛的时候 泥人眼睛上的那块墨汁一下扩了出去 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把眼眶子占满了 一双眼睛变成了乌黑乌黑的两个黑点 直勾勾地往我脸上看了过来。

我在大白天里 身上一阵发冷 就觉着屋里像是多了一个人 站在我背后 越过我的脑袋盯着泥人看。泥人还偏偏就对着我背后挤眉弄眼。

我下意识地转了个头 想看看身后是不是有人。可我看哪儿都是空荡荡的 看哪儿都觉得藏着人影。我在屋里站了两三秒钟 再也承受不住那种感觉 吓得拔腿就往外跑。结果 刚到门口就跟我爷撞了一个满怀。

我爷虎着脸道:“你跑什么 有鬼追你啊?”

“那泥人 它看我呢……”我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我爷三步并两步走进里屋 对着泥人一看 立刻炸锅了:“你个败家玩意儿!谁让你瞎动我东西……”

我爷本来想要打我 手抬一半才狠狠一跺脚 伸手用白布把泥人包了 一只手拽着我就往出走 一直把我拉到我家菜窖口那儿:“下去!”

以前 我爷从来不让我进菜窖取东西 这次偏偏让我下菜窖。放在平时 我肯定要问上两句 这回惹了祸 什么都不敢说了 乖乖顺着梯子下了菜窖。

等我进了菜窖就傻眼了。菜窖就是东北农村为了储存冬菜 挖出来的地窖 一般能有个七八平见方的 就算是不小了。

我没想到 自己家菜窖竟然有一座房子大小 或者说 就是一座盖在地底下的房子。中间正厅的位置摆着一张供桌 桌子上的灵位写着“先祖卫通神之位”。

那是我家祖宗?

我怎么从来没听我爷说过自己家老祖宗叫卫通神?他不是说 我家祖辈是种地的 老祖宗叫卫铁牛吗?

再往正厅左边看 那里有间厢房 里面摆着一副桌椅 桌子上的茶壶还冒着热气 客座的位置上坐着的那老头 不就是没事儿总往村里走的老货郎子吗?

他好像跟我爷挺投缘 每次卖完货 都到我家跟我爷喝两盅。他怎么跑我家菜窖来了?

我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我爷就把我拽到了正厅右边那屋门口。那屋子用一块红布挡着 我看不清后面有什么。

直到我爷伸手一撩布帘子 我才看见 屋里地下埋着九口大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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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八只缸盖上都贴着封条 只有一口缸盖是半掩着的。

我爷抬脚把岗盖子扒拉到了一边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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