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室门口热闹得像菜市场。不到这里，你是体会不到这个城市每晚都发生过多少次莺声燕语的激斗，丢泄掉多少力尽精竭的盔甲，留下了多少难以打扫的战场。一次候诊区里，男士和女伴们成双带对地或坐或立。有些在低头交谈，女孩子满不在乎的神色，口里念念有词：“都怪你，都怪你，要你带套你偏顾着自己爽，痛苦都是我的。”，男士笑得狼狈：“宝贝以后不会了。”；有的女孩则默然坐着，垂首抹泪地依在一个六神无主、左顾右盼的站立着的男人怀里，男人不时用手掌安抚女孩的秀发；有的女孩则孤身而来，离群依窗，萧瑟而立。还有一对男女正在吵架，女的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小姚呢？”，“在里面。”男人回答，“我去你妈的，玩完了就想打掉了事！你以为天下女人都这么好骗！只有我妹才这么傻！一点钱就可以打发！你妈的赶紧和老婆离婚！”，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想提高声音反击，但显然没有任何底气，几句话后就即将崩溃，门口保安厉声喝止，把两人赶了出去。
二次候诊区门口，男士们被拦在了外面，拥挤出一派生离死别、毅然赴死的场景。当我穿着白大褂向门口走时，他们纷纷给我让开一条路，仿佛是我有孕在身，急需人流。我在门口给简宁打了个电话，她今天刚好人流班，我想尽快解决蚂蚱和琦琦的事离开这里，人流室让我小腹发紧，肛门收缩。简宁戴着口罩出来了，我看见她眼镜后面目光透彻流转，看不见脸。她穿着白大褂，还没换上手术服，“人哪？”简宁焦急地问，我回答：“还没到。”，“那你先帮他们把手术垫买一下，术前准备都做好了吗？”，“昨天门诊去看过了。”，“那好，我先进去了，让他们正常排号，今天人不算多，叫号进去后让小姑娘和里面护士说2号人流室，我会交代好的，我在那里自己帮她做。”，打算离开时她又补了一句：“对了，进来的时候别忘记带病历卡，要再开点药。”，简宁说完就打开门进去了，我感觉是我自己的女朋友要做人流。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心里一阵尼玛，这人山人海上赶着做人流，还不算人多？
我打蚂蚱电话，没人接，快步踱向底楼的小店去买人流用的垫子，看见王守金正在买香烟，要不是着急，我可能会掉头就跑。我买好人流垫，王守金凑了过来，关心地说：“叔叔好，呦，谁做人流啊？”，我不想多纠缠，答道；“朋友。”，王守金笑得恶心，我马上反应过来，认真地补充道：“朋友的女朋友。”，他说：“是嘛，要帮忙吗？”，我心想，他妈的医托当习惯了，人流也想要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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