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月色正好，湖面折射的银光给予人无限遐想。但太辰宫的仙娥们却只是加紧了脚步匆匆走过，有大胆的偷偷抬起头迅速瞄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带着一小股风离开，生怕惊扰了那湖边的一人一狐。
东华依旧一身万年不变的紫色长袍，满头的银发泻下，似乎是从湖中抽出的一条银溪。他侧卧着倚在长席上，席角卧了一只毛色火红的小狐狸。
东华注视着手中许久未动的鱼竿：“小狐狸，你说都过了半夜，怎么一条也未钓上呢？”
凤九抽了抽嘴角，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心里想：“大半夜的除了帝君您老不睡觉，谁还会在湖里乱逛等着上你的钩？”
东华瞟了瞟一旁的小东西，面无表情：“太辰宫的鱼梦游。”
凤九“噌”一下坐起身子，好奇地望着东华，看见他似有非有的看了自己一眼，才明白他真的是在回应自己的……腹诽，“嗷呜”了一声羞红着脸将头埋进了前爪的绒毛里。
东华嘴角勾起一道浅易的弧度，放下手里的鱼竿伸手抱起那一团绒毛，“走吧，睡觉了，明早给你做糖醋鱼。”
刚听见要睡觉而抬起头的凤九又“嗷呜”一声栽倒在帝君怀里。
东华的床榻是不许别人碰的，作为例外的凤九轻巧地从东华怀中蹦下，又轻巧地跳上了……东华的床榻，在距离枕头一尺远的地方卧下。
东华并没有理她，自顾自的躺下便合了眼。
月光从未关的窗里斜射下来，撒了一床银屑息索的琉璃。凤九悄悄地向前挪了挪，屏着呼吸欣赏这副自己日夜思寐，现在近在咫尺的容颜。
夜间的小风吹过，“阿嚏”一声，凤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子，又往东华身边凑了凑，摆好了姿势正准备趴下，便被人拎着后颈上的毛带到了一片温暖的天地里。
凤九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望着自己的东华，“睡觉，再动把你丢下去。”
凤九讨好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将头搁在东华的手背上，安然入睡。
第二天凤九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帝君的影子。凤九伸了伸懒腰，钻出了特意围住自己的宽大紫色外套。
殿外的仙娥依旧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凤九将花园、池塘都跑了个遍，也没有看见帝君。
“小狐狸，”正在安排事务的重霖看见在原地转圈圈的凤九，“在找帝君吧？他正在和司命议事，还有……”
凤九没来得及听完，便掉头向正殿跑去。
“还有青丘的白奕上神。”重霖看了看拐角处一闪而逝的火红色身影说道。
“吱呀”一声，雕文精致的殿门被挤开了一半，从门缝里钻进来一只小狐狸，正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
凤九一眼就看见了正对门的席上正襟危坐的东华和他身边站着的司命。
东华正在说着些什么，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过多停留。
凤九因此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刚走到一半，看见司命站在帝君身后朝自己挤眉弄眼做着口型。
凤九好奇地看着他，歪着头想他要表达的意思：“白，奕……”
“白奕？”凤九心里觉得这名字好熟悉，拼命回忆着，脚下依旧不停歇地走向东华。
“白奕！”凤九一个踉跄，险些腿一软栽倒在地上，那不就是自己的亲爹吗？
“帝君的这只灵狐……”熟悉的声音在大殿上想起，凤九一哆嗦，“嗖”一下窜到司命身后将自己藏了起来。
“怎么？上神喜欢？”东华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这倒不是，”白奕上神顿了顿，“小女的原身与帝君这只样貌外形相似，今日瞧见帝君的灵狐想起来罢了，还望帝君见谅。”
东华微微点头，示意司命先带凤九出殿。
司命赶忙抱起埋在自己长袍下不敢抬头的凤九，逃也似的溜出了大殿，两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小殿下呦！”司命无奈地看着眼前紧紧钩住自己胸前衣襟不肯放开的小爪子，哭笑不得。
“小狐狸是不是闯祸了？”不远处的重霖还未走近，便被司命怀里的凤九狠狠白了一眼。
“哎，这不能怪我啊，是小狐狸自己没有听完我的话就迫不及待地跑了……”重霖摸了摸鼻头显示自己冤枉。
凤九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又偷偷将头埋回司命衣服里，觉得更没脸见人了。
正直说话的空当，东华已和白奕到了太辰宫门口，白奕上神拱了拱手：“东华帝君留步。”
待东华再转身返回时，重霖和抱着凤九的帝君已经在路旁站着等他了。
东华漫不经心在两人面前停住脚步，低头看了眼舒服窝在司命怀里毫无反应的凤九，又扫了眼依旧杵在一旁的二仙，下一秒，凤九便莫名其妙地被放在了路面上，待她反应过来时，二仙已风一般的离开了现场，只留东华一人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两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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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怕白奕上神？以前认识？”
“没有没有，帝君您老人家想多了，我就是从远处天边飘来的一只小灵狐，没爹没娘的。”失去部分仙力不会说话的凤九连连摇头，在心里否认到。
“我就随便一问，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东华说完，自顾自的朝前走去，感觉到身后爪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又适时补充：“去吃糖醋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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