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慧的病已经到了无法形容的严重了，以前是咬着牙拖着捱着忍着，今天这一口气一松就再也起不来了！
邹鱼到病房里的时候，老妈已经在镇定药物的效用下睡着了，消瘦的脸陷在白色的枕头中，一缕发丝贴在额间，混合着汗水湿湿的。
睡着了的老妈才显得那么无助，而清醒着的邹鱼更无助！
去买了些需要的日常生活用品后，邹鱼才溜到住院大楼的顶层天台上。
日落西山，天色已经渐渐发暗，半遮半掩的那一抹霞光已经挡不住黑暗来临的侵袭。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摆放的几张拆开了的礼品盒纸皮，在这个医院住院部三十二层高楼顶上，还有人来这儿，那心情估计也是跟邹鱼差不多的。
从这三十二层高的地方跳下去，怕是跟一堆烂泥差不多了。
邹鱼很想就此一了百了，但他妈还活着，所以他就不能死！
哪怕牙齿把嘴唇咬得涔出了血来，邹鱼的眼泪也没流出来，他确实想放声大哭一场，可是，哭能有用么？
哭就是示弱了，邹鱼不想示弱！
“天。”邹鱼仰着头说，“你睁开眼睛给我看看。”
老天不开眼。
起风了，忽然间有种降温二十度的感觉。
邹鱼颤了颤，回过身，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那张脸，看起来明明很清晰，但邹鱼却有种模糊的感觉，三十岁？再一看，像是四十岁，再看一眼又像是五十岁，每一眼似乎都有不同的感觉，很奇怪。
“你是谁？”
那人笑了笑，却没有笑的感觉。
“你有骨气，有硬气，有血气，而且还有‘恶根’，所以想给你个机会。”
邹鱼怔了怔，问他：“什么机会？”
还有，骨气，硬气，血气，他都懂，“恶根”又是什么东西？
那人依然笑笑道：“很多东西我不能说透，但有一点可以说明，是一个能让你妈活下去的机会。”
邹鱼一愣，能让他妈活下去的机会？
这可能吗？他妈得的是胃癌，而且是晚期，医生都说了，最多也捱不过两个月，这人……是来戏弄他的吧？
是想骗钱吗？裤兜里好像只有两个一元的钢镚，连口水费都不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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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是骗，能让他妈活下去那句话却硬是让他心动了动！
人力不可胜天，命运为什么叫命运？因为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他妈妈的胃癌就是命运！
可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不可行，但却硬愿意去抓那一根明知道毫无用处的稻草。
邹鱼就想抓这么一根稻草。
喘了几口气，邹鱼才盯着那人道：“你说！”
那人淡淡道：“你也别高兴，我说了，这只是你的一个机会，至于那……会不会选择你，天晓得，选择你了你才有救你妈的机会，不选择，你连都没机会了！”
“什么叫连我都没机会了？”邹鱼不解。
“如果你答应，那个……又没选择你的话，你就会形神俱灭！”那人回答道，想了想又解释了一下：“用你们的话说就是，你会死！”
邹鱼还是不懂，难道对方是什么有着不可明言的背景机构？要他拿命或者身体去交换？
比如说某些西方的大医药机构，他们需要人体去测试新药，难道是他们发明了可以医治晚期癌症的新药，但又还没经过人体测试而需要有人自愿去加入的测试名额？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就是这个了！
好多美剧就已经有这样的情节，邹鱼看过。
妈妈的病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如果真有大医疗机构发明了这样的药，哪怕还有未知的副作用，邹鱼也愿意去尝试，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他也愿意！
“好！”那人见邹鱼答应了，点点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抬腿一步居然就到了邹鱼面前，伸手点在了邹鱼额头上。
他的手指头好冷，刺骨的寒冷从额头上直透而入，跟着弥漫到邹鱼全身。
那一刹那，邹鱼发觉不正常，因为他身体仿佛给冻住了一般，全身动弹不得，连手指头儿都动不了。
那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只黑色的盒子，高两寸长三四寸左右，盒面上和侧面全是很奇怪的花纹，又像字又像纹路，给邹鱼的感觉，就像是一些故弄玄虚又认不得的符咒。
盒子一揭开，有一缕淡淡儿的白色雾气飘起，等雾气散尽后，邹鱼瞧见盒子里居然是一只睁着的眼睛！
渥草……不好，遇到器官贩子了！
邹鱼想叫喊，但马上发觉他连嘴都张不开了，更别说叫喊了。
MMP!
MMP!
MMP!
居然上了这样的当！
那人更不多话，冰冷的手指在邹鱼左眼上抚摸几下，然后不知道是用的刀还是手指甲，“嗤嗤”的就刺进了眼眶边沿的皮肤里。
邹鱼吓得魂飞魄散，又动弹不得，耳朵里偏偏还清清楚楚的听着自己眼睛给刺割肌肉的那种惊悚声音！
这人在挖他的左眼！
MMP，邹鱼恶狠狠的想，如果不死，如果还能活命，一定要报这个仇！
左眼挖出来了，那人又取了盒子里的眼睛给安放到邹鱼的眼眶里，再接下来，那人手指掐着奇怪的姿势，邹鱼瞧着他那怪怪的姿势，似乎有些像放眼睛那个黑盒子表面上的纹路，莫明其妙的怪！
再然后，邹鱼就晕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邹鱼悠悠醒转，醒来后抬眼是满天星辰，想了想后才陡然记起之前的事，“啊呀”一声就跳了起来，摸了摸左眼，似乎是好好的，也没摸到伤口。
怎么回事？
一想起那人挖眼的场景，邹鱼忍不住就有发抖的冲动。
原来是做了个恶梦！
真特么吓人，邹鱼嘀咕了声。
入夜了，天台上啥都看不到，邹鱼赶紧下楼，到他妈住的那一层，十七楼。
病房里有三个张床位，邹鱼妈妈住最外边靠洗手间的床位，中间床位上住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挨房门边的床位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
邹鱼进了病房里就直奔洗手间，洗手间里有镜子。
灯是开着的，很亮，洗脸台的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邹鱼仔细的盯着看。
别说左眼了，就是整张脸都找不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口，左眼完好无损！
还真是做了个恶梦，只不过这梦感觉太真实了些，刺骨挖肉的声音都还在脑子里盘旋，换眼的过程亲身感受，哪有这么真实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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