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日高照,融融的曦光透过层层翠绿散在坑洼的地面上,小姑娘一双巧足在崎岖的山路上迈得稳且有力,背上的藤筐几乎有她身长的三分之二,藤筐里有各种各样的草药和干枯的树枝,小姑娘走得很慢,但并不显得吃力。

“数罟不入污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斧斤……”小姑娘声音顿住,叹息微不可闻,她小手在青灰色的衣布上用力地蹭了两下,然后从斜挎在肩上的小布兜里取出一本书,书的边角被翻得发毛,破旧程度可见一斑。

“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她读得认真,小脸一本正经,神情专注。再然后她将书妥帖放回小布兜,临了,还用手将其表面的褶皱抚平。

小姑娘做完这一切,抬头看着眼前的茂密葱郁的树林,皱眉不解,“这么大片林子,何年何月才会被砍光呢?”

“师父说高瞻远瞩,这座山算高吗?远,要多远?从这里到帝都够不够?到这片大林子被砍光应该很远吧!甚至直到我生命的最终也看不到。可是人都死了,看如此之远又有何用?”

小姑娘独身一人在山林间,自言自语起来,再不闻口中那些艰难晦涩的章句。

藤筐满了,小姑娘感觉沉了,才折路回返,向山下走去。

小姑娘推开木门,木门里的院子是被篱笆圈围而成的一块地,篱笆被青藤缠满,这点青是院子里唯一算得上点缀的颜色。青藤虽然既密集且面积大,但却是生在同一株根茎上,漫大的青藤只开一朵花,花瓣红得像天边的晚霞,时而轻淡,时而浓重。

她把藤筐在地上重重一放,喊到:“师父!我回来了。”

无人回应,顿了片刻,她又喊道:“师父!”

这时木屋的门发出一个声响,接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便破门飞出砸在子初脚下前面的空地上。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小坑,子初吓得身体往回退了一步,“师……”刚想出声,又立刻止住了。

她抬头看天空,用手遮着阳光,指缝间流出一丝空隙,阳光的灼热又盛了几分。

犹豫再三,子初还是推开了那扇紧阖着的木门,“吱~”

入眼的是一年逾六旬的老翁与一朵绯红色的花对峙的画面。老翁弯身坐在桌旁,一手支撑于大腿上,一手置于花盆的边缘。老翁神情面容一板一眼,嘴一张一合,但因为声音过于细微而难以使人听闻。只是那朵绯红色的花让人吃惊,其花茎时而挺直,花朵绽放,娇艳神气;时而花茎微垂,花瓣凋萎,无精打采。

子初见了这花的样子想笑,这花名“奇葩”。

子初入屋后,立侍一旁,静默。老翁仍在逗花,却开口说道:“第一声,为师不应,便是让你闭嘴。”

子初头低了一分,恭声说道:“弟子愚笨。”

老翁不再理会她,而是起身将窗子打开,抱花盆道窗檐下,曝花于炙日之下。

子初站在桌子旁,待老翁再回来时,他手中拎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青瓷壶和一只青瓷杯。老翁倚桌而坐于凳,自饮自酌,他问“文章可熟记了?”

子初这才知道懊悔,怎么背着背着就将背书这事给忘了呢?她小声嘟囔说:“还未曾。”

老翁一仰头,杯中茶便见了底,他口中哀叹,痛心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子初仍小声顶嘴,“既知是朽木还强行为之,岂不是强人所难?况且……”子初在师父的怒目之下闭了嘴。

“那,记住了多少?”

“两、两句。”

“这两句你又理解了多少啊?”

“略知一二。”

“哼!”老翁将茶杯在桌上重重地一置,“略知一二便是七窍通了六窍。”

既是七窍通了六窍,那师父怎么又如此生气?子初不解,问道:“那还有一窍呢?”

“哼!一窍不通。”老翁气的拂袖走之。子初被吓得缩了缩脑袋。

榆溪有山,名大云。言及之,众人皆面露惧色,因山有兽獍猰之属皆栖于此,而山少有人入。

子初的师父是个有名的隐士,姓秦名输,却未尝一输,人称卜算子。

秦输年轻时为人疏狂,棋艺精绝,人至中年,才锋芒渐敛。直至某日,秦输彻底掩踪藏迹,卜算子泯然于世人口耳之中。

永嘉二十六年,六月,子初年十五,已至及笄之年。子初是她的字,有一日,师父秦输下山了一趟,再回来以后,子初就有了名--秦明月。自此,她,姓秦,名明月,字子初。她不知道的是,别人是先有名,而后有字。

九月,太子李临易于夏楚两国交接之地沔阳遇刺,性命垂危,大夏国全民愤慨,景宣帝大怒,下令举十万大军压境于楚。

三尺高的金制镂空雕刻的香炉中缕缕蕙兰馨香弥散于室内之中,缦纱罗帐下,李临易的尤显苍白惨淡,即使是昏沉而眠也仍难以逃脱疼痛的折磨。他眉头紧锁着,一双锋凌的翅眉曲折得不成样子。

“吱~”

承和殿的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一身明黄的景宣帝跨步而入。

李临易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因为疼痛而不愿睁开眼睛,又或是因为他正在艰难地积蓄力气。脚步声渐近,少顷,床边窸窣声响起。

李临易眼帘微启,那抹明黄似要恍惚道他的心里,“父皇~”

李临易的声音在偌大的寝室里微弱难以听闻,景宣帝手掌覆在他横在床边的手背上,且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你身体虚弱,先不要开口。”

景宣帝的面容映在李临易眼中,神情庄重肃沉,却难掩哀戚之意。

“易儿,你身居太子之位,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父皇知你心中委屈,且我大秦已陈十万大军赴至沔阳,定不叫你白白受伤。”

李临易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父皇,神情沉静,漆黑的眼眸中叫人难探究竟。他终究还是下颚微动,点下了头,又道:“儿臣明白,只是父皇,十万将士仅为儿臣一人拋颅撒血,儿臣心中难安。”言至于此,他似乎耗尽了力气,便又闭上了了眼睛。

脚步声远了,终于外面殿门阖上的声音传来,似极为悲痛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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