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焰三哥

天刚刚亮,炊烟袅袅,鸟鸣山涧,三间破旧的老房子,一张自制老人椅上面坐着一位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满脸沧桑的老人,一根半米长的竹烟筒,老人咕噜咕噜的在吸着水烟,口吐出大黑烟,还带些咳嗽。

茅厕,一位老奶奶正拿着长瓢取粪水,张大爷光着脚板,牵着牛,扛着牛犁子从门口路过,大石板上一个小孩在玩耍,小鸟在树枝上叽叽喳喳,民风淳朴,鸡犬相闻,家家户户已生火,房顶冒着黑烟,太阳也升出了半边脸。

露水散发着层层雾汽,莽莽苍苍高低起伏,雾汽笼罩着山腰下方,挂在半山腰上的村庄显得格外清晰明朗,美景仿佛天上人间,这就是瓣嫦村,村民们又在为新的一天奋斗。

“回来,别过去,石头那头有坑, 老大爷微弱的声音传来。

没错了,他就是杨大爷,岁月神偷偷走了大爷的青春。

“我知道了,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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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看似七八岁的小男孩,那孩子擤了一把鼻涕,衣袖上一抹,又伸出舌头,往上唇舔了舔,穿着绿色解放鞋,本来的绿色被泥土和汗渍弄得面目全非,散开的鞋带还踩在脚下,更令人难以容忍的是他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往杨太爷那跑去。

他就是杨大爷的孙子“杨明’,杨明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妈妈在他三岁时就已外出务工,很少回来。

“杨明,七点了,该去上学了,杨花,你也快点, 声色俱厉的声音从堂屋门边传来。

大约十一二岁,穿着蓝背心、黑短裤,腰带耷拉着一截,浑身汗水,毛茸茸的小平头,衬着一张白皙的小圆脸,他就是杨文,杨明的大哥。

“知道了,大哥, 杨明翩翩嘴六神无主,无慌不忙的回答道。

这一年,大哥杨文十二岁,姐姐杨花十岁,弟弟杨明八岁,懂事的杨文每天负责弟弟妹妹的生活起居,就这样每天重复着。

她们最高兴的事是过节时妈妈可以回家看望她们,可妈妈太抠门,每次回来都没买什么东西,对于杨明来说有点失望,但是对于大哥文来说,妈妈回来不带东西是好的。

“公公,我回来了,婆婆你们都还好吧, 熟悉疲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一个瘦弱的女人站在门外,她用并不宽阔的脊背扛起了整个家,疲惫的眼神,龟裂的双手,长年的辛劳,给她眼角留下浅浅的鱼尾印迹,不过,她那浓密油亮的短发,仍是那么乌黑,眼睛虽是单眼皮,但秀气、明亮,那高高的鼻梁下经常有力地紧抿着的嘴唇,显示着青零星的活力,她就是杨大爷的儿媳,‘英’,杨大爷一家的经济支柱都靠她。

“英,回来了,回来就好,你婆婆我们都很好,她给菜浇粪水去了,应该也差不多回来了, 杨大爷满脸高兴的说道。

“妈妈, 文和花同时高兴的喊道。

话音刚落就跑到妈妈身边,反应慢的杨明发现妈妈时,杨文和杨花已经各自拉着妈妈的双手了。

“妈妈,我好想你,你终于回来了, 杨花双手紧紧握住英的手激动的说道。

双眼弥漫着快要翻滚出来的泪水,穿着粉蓝色裙子,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脸蛋微微透着淡红,她就是杨花。

杨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妈妈,眼神带些失望,杨明嘴巴扁的像鸭子嘴,开始撒娇,毕竟糖实在是太好吃了,妈妈无视明的表情,可能知道杨明每次都这样,一会就好了,已经习惯了。

傍晚,夕阳西下,天空一片通红,村民们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挑着牛草、有的牵着牛各自回家,奶奶挑着浇完粪水的粪桶缓慢的走回来。

“英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啊, 满脸岁月痕迹的老奶奶开着水龙头一边洗手一边和蔼可亲着说道。

老人每一根手指都伸不直,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很深的皱纹,脸色长满疙瘩,但她双眼像海水一样蓝,毫无泪丧之色,她就是杨明的奶奶,潘秀。

“是的,婆婆,洗完手就来吃饭吧,饭已经做好了, 英满脸喜悦又尊敬的回答道。

奶奶洗完手便走过来拉着英的手。

“行啊,在外面挣钱很辛苦,回来就不要去了, 满脸挂念又同情的表情说道。

“婆婆,不辛苦,您就放心吧, 英笑着说。

俩婆媳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走进堂屋。

一个酸汤莲花白,一个豆角烧茄子,一个凉拌烧青椒,杨大爷一家一年没有吃几次肉,除了过年和重大节日,基本都是吃素,对于这一家人来说,都已经习惯了。

“今天不是过节啊,你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在城里遇到什么问题了,一定要跟你婆婆我们说, 杨大爷嘴角还挂着还没完全吃进入的半截凉拌青椒说道。

“没有,这不是开学几个星期了,她们三个的学费还欠着,虽然校长是认识的,但这样欠着也不好,还有今年的粮税还没交,我给老板预支了点工资,你们先拿去交了吧, 英放下筷子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塑料口袋包裹的东西,一层层小心翼翼的揭开,里面包裹着五十元的、十元的、五元的、两元的,张数不多却被包的严严实实。

“杨明的学费是十九块,杨花的是二十二块,杨文的是二十七块五,今年税粮四百斤折扣成钱一斤三角,是一百三十三块钱,一共是两百零一块五, 英满脸笑容可掬的一边递给婆婆一边说道,手里还剩下一张两块。

“英啊,拿掉这两百零一块五,你手上就剩下那两块钱了,你回城里怎么过啊, 婆婆犹豫的问道。

“没事,我回去车费只要一块五,饭店里是包吃包住的,饿不着, 英满口自傲的回答道。

“那就好,你公公婆婆都这把年纪了,去城里老板也不要,每年粮食产量就七百多斤白米,上交四百斤,剩下的根本不够吃,就更别说拿米去换钱了,眼下就只能靠你了,孩子你就放心吧,我俩老跟你看着, 奶奶满脸无奈的说道。

“谢谢你们,没事,我每个月有一百三十块钱的工资,老板说我勤快,下个月给我涨到一百五十块,你们放心吧, 英带着感激的表情回答道。

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月亮挂在高高的天空,星星铺满了整个夜空,门口一块天然形成的大石块,是平常杨大爷一家饭后休息看夜空的地方,三个高大的身躯,在月亮下映出三个拉长了的影子。

“啊英啊,城里的晚上是不是很多人?应该很热闹吧!

有机会婆婆也去看看大城市是什么样的, 潘秀坐在石板上仰望着天空繁星问道。

“恩,晚上人很多,晚上的城市都是灯光,天空星星不多,几乎看不见,等下次我回来带你去玩几天, 英说道。

“开玩笑的,哈哈,我这把年纪了,城里人多,我怕被挤着,就不去了, 潘秀笑着说。

杨大爷坐在石板另一端全神贯注的卷着纸烟听着俩婆媳在闲聊,而这时杨明、杨花已经熟睡在堂屋的板凳上,微弱煤油灯下杨文放下老师布置的作业,依次抱着弟弟妹妹到房间睡觉,自己也睡下,不久,三人已然进入梦香。

对于弟弟妹妹来说这一天是多么的漫长,而对于杨文和妈妈爷爷奶奶来说,这一天过的好快,他们知道,这位伟大的母亲明天又要离开他们,去为整个家庭而奔波,这一夜,他们看星星一直看到半夜才休息。

“咯咯咯, 似乎刚睡下,鸡圈传来响亮的鸡叫声,没有窗户的小房间内漆黑一片,英拿出一块破旧带有夜光灯没有表带的数字电子表看了看,六点了,英揭开被子起身,在床边凳子上拿了一盒火柴,滑,点燃了墨水瓶煤油灯,穿好衣服后吹灭了煤油灯向堂屋走去。

杨文和奶奶不知什么时候起的床已经把稀饭煮好了,杨大爷还是坐在门口大口吸烟,有点内疚的英站在堂屋门口,心想自己应该早一点起床。

“吃一点稀饭吧,车上才不饿,班车七点路过对面马路,赶紧洗漱一下就吃吧,不然一会赶不上车了, 潘秀一脸慈祥的笑,眼神里还充满对英无限的爱,用温和的语气对英说。

“嗯,婆婆, 英回答道。

吃完饭,潘秀拿着黑色口袋从房间走出来,口袋里装了两个塑料瓶。

“这是酸豇豆和白酸汤,泡了两个多礼拜,也可以吃了,你拿去吧,胃口不好可以吃,这个开胃的, 潘秀话音刚落,袋子就递到了英的面前。“我拿走了,你们就没得吃了,留在家里你们吃吧, 英轻轻推开潘秀的手回绝了。

“没事,家里还泡着多呢,吃不完,拿去吧,车快来了, 潘秀再次递过袋子说道。

不好回绝的英只有接下了潘秀手中的袋子,四人一起往大约十分钟路程的马路走去。

“嘀嘀嘀, 班车在不远处看到人后依次按着喇叭,询问是不是要上车的意思,潘秀连忙伸出右手表示有人要上车,车门打开,英回头看了看杨文、潘秀、杨大爷,有些通红的眼睛,眼泪就快要翻滚出来。

“去吧,去吧。 潘秀挥了挥手说道。

此时的杨文已经泪流满面,董事的他并没有说什么,平常严肃不爱说话的杨大爷摇摇头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阵黑烟从车尾喷出,潘秀看着班车消失在眼前才拉着杨文的手慢步的走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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