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小姐

一八七八年我在吸血鬼猎人学院获得正式的吸血鬼猎人资格以后,就到布加勒斯特去独自狩猎吸血鬼。我在那里狩猎完第一只猎物以后,立刻就被派往特兰西瓦尼亚充当一位老吸血鬼猎人助手。这个老家伙当时深入调查一起吸血鬼事件。在我还没有赶到以前,那老家伙就已经和那吸血鬼交过手了。我赶到阿尔巴县的时候,听说那个老家伙已经穿过索梅什河,向萨图马雷挺进,深入敌境了。虽然如此,我还是跟着一群总部派来的援军赶上前去,平安地到达了萨图马雷。我在那里找到了老吸血鬼猎人,马上担负起我的新职务。

这次围剿给许多吸血鬼猎人带来了升迁和荣誉,但是带给我的却只是不幸和灾难。我在被转调到奥拉迪亚以后,就和这个一小部分吸血鬼猎人一起参加了围剿行动。没想到,与我们为敌的是一只大吸血鬼。凭我们的力量根本无能为力!,我的肩部被咬中一口,利齿穿透了了肩骨,擦伤了锁骨下面的动脉。若不是我的同胞把我抓起来扔到一起驮马的背上,安全地把我带回萨图马雷来,我就要变成那残忍的吸血鬼的美餐了。

创痛使我形销骨立,再加上长期的辗转劳顿,使我更加虚弱不堪。于是我就和一大批伤员一起,被送到了蒂米什瓦拉的医院。在那里,我的健康状况大大好转起来,可是当我已经能够在病房中稍稍走动,甚至还能在走廊上晒一会儿太阳的时候,我又病倒了,染上了伤寒。有好几个月,我都是昏迷不醒,奄奄一息。最后我终于恢复了神智,逐渐痊愈起来。但是病后我的身体十分虚弱、憔悴,因此经过医生会诊后,决定立即将我送回英国,一天也不许耽搁。于是,我就乘一艘运煤船回国。一个月以后,我便在普次茅斯的码头登岸了。那时,我的健康已是糟糕透了,几乎达到难以恢复的地步。但是,好心的总部给了我九个月的假期,使我休养身体。

我在英国无亲无友,所以就象空气一样的自由;或者说是象一个每天收入一英镑的人那样逍遥自在。在这种情况下,我很自然地就被吸引进伦敦这个大污水坑里去,大英帝国所有的游民懒汉也都是汇集到这里来的。我在伦敦河滨马路上的一家公寓里住了一些时候,过着既不舒适又非常无聊的生活,钱一到手就花光了,大大地超过了我所能负担的开支,因此我的经济情况变得非常恐慌起来。我不久就看了出来:我必须离开这个大都市移居到乡下去;要不就得彻底改变我的生活方式。我选定了后一个办法,决心离开这家公寓,另找一个不太奢侈而又化费不大的住处。

就在我决定这样做的那天,我正站在克莱梯利安酒吧门前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奥尔哈先生。他是我在吸血鬼猎人学院教导我的老师。在这茫茫人海的伦敦城中,居然能够碰到一个熟人,对于一个孤独的人来说,确是一件令人非常愉快的事。奥尔哈先生当日并不是和我特别要好的师生关系,但现在我竟热情地向他招呼起来。他见到我,似乎也很高兴。我在狂喜之余,立刻邀他到侯本餐厅去吃午饭;于是我们就一同乘车前往。

当我们的车子辚辚地穿过伦敦热闹街道的时候,他很惊破地问我:“小银发,你近来干些什么?看你面黄肌瘦,只剩了一把骨头了。

‘小银发是我的名字,因为我是个孤儿,后来被吸血鬼猎人学院选中,他们给我取得名字。’我把我的危险经历简单地对他叙述了一下。我的话还没有讲完,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他听完了我的不幸遭遇以后,怜悯地说:“可怜的家伙!你现在作何打算呢? 我回答说:“我想找个住处,打算租几间价钱不高而又舒适一些的房子,不知道这个问题能不能够解决。

我的伙伴说:“这真是怪事,今天你是第二个对我说这样话的人了。

我问道:“头一个是谁?

“是一个在医院化验室工作的。今天早晨他还在唉声叹气,因为她找到了几间好房子,但是,租金很贵,她一个人住不起,又找不到人跟她合租。

我说:“好啊,如果她真的要找个人合住的话,我倒正是她要找的人。我觉得有个伴儿比独自一个儿住要好的多。

奥尔哈先生从酒杯上很惊破地望着我,他说:“你还不知道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吧,否则你也许会不愿意和她作一个长年相处的伙伴哩。

“为什么,难道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哦,我不是说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只是思想上有些古怪而已——她老是孜孜不倦地在研究一些科学。据我所知,她倒是个很正派的人。

我说:“也许她是一个学医的吧?

“不是,我一点也摸不清她在钻研些什么。我相信她精于解剖学,又是个第一流的药剂师。但是,据我了解,她从来没有系统地学过医学。她所研究的东西非常杂乱,不成系统,并且也很离破;但是她却积累了不少稀破古怪的知识,足以使她的教授都感到惊讶。

我问道:“你从来没有问过她在钻研些什么吗?

“没有,她是不轻易说出心里话的,虽然在她高兴的时候,她也是滔滔不绝地很爱说话。

我说:“我倒愿意见见她。如果我要和别人合住,我倒宁愿跟一个好学而又沉静的人住在一起。我现在身体还不大结实,受不了吵闹和刺激。我在萨图马雷已经尝够了那种滋味,这一辈子再也不想受了。我怎样才能见到你的这位朋友呢?

我的同伴回答说:“她现在一定是在化验室里。她要么就几个星期不去,要么就从早到晚在那里工作。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吃完饭就坐车一块儿去。

“当然愿意啦! 我说,于是我们又转到别的话题上去。

在我们离开侯本前往医院去的路上,奥尔哈先生又给我讲了一些关于那位先生的详细情况。

他说:“如果你和她处不来可不要怪我。我只是在化验室里偶然碰到她,略微知道她一些;此外,对于她就一无所知了。既然你自己提议这么办,那么,就不要叫我负责了。

我回答说:“如果我们处不来,散伙也很容易。 我用眼睛盯着我的同伴接着说道,“奥尔哈先生,我看,你对这件事似乎要缩手不管了,其中一定有缘故。是不是这个人的起起真的那样可怕,还是有别的原因?不要这样吞吞吐吐的。

他笑了一笑说:“要把难以形容的事用言语表达出来可真不容易。我看斯卡雷特这个人有点太科学化了,几乎近于冷血的程度。我记得有一次,她拿一小撮植物碱给她的朋友尝尝。你要知道,这并不是出于什么恶意,只不过是出于一种钻研的动机,要想正确地了解这种药物的不同效果罢了。平心而论,我认为她自己也会一口把它吞下去的。看来她对于确切的知识有着强烈的爱好。

“这种精神也是对的呀。

“是的,不过也未免太过分了。后来她甚至在解剖室里用棍子抽打尸体,这毕竟是一件怪事吧。

“抽打尸体!

“是啊,她是为了证明人死以后还能造成什么样的伤痕。我亲眼看见过她抽打尸体。

“你不是说她不是学医的吗?

“是呀。天晓得她在研究些什么东西。现在咱们到了,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你自己瞧吧。 他说着,我们就下了车,走进一条狭窄的胡同,从一个小小的旁门进去,来到一所大医院的侧楼。这是我所熟悉的地方,不用人领路我们就走上了白石台阶,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壁刷得雪白,两旁有许多暗褐色的小门。靠着走廊尽头上有一个低低的拱形过道,从这里一直通往化验室。

化验室是一间高大的屋子,四面杂乱地摆着无数的椅子。几张又矮又大的桌子纵横排列着,上边放着许多蒸馏瓶、试管和一些闪动着蓝色火焰的小小的本生灯。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她坐在较远的一张桌子前边,伏在桌上聚精会神地工作着。她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瞧了一眼,接着就跳了起来,高兴地欢呼着:“我发现了!我发现了! 她对我的同伴大声说着,一面手里拿着一个试管向我们跑来,“我发现了一种试剂,只能用血色蛋白质来沉淀,别的都不行。 即使她发现了金矿,也不见得会比现在显得更高兴。

奥尔哈先生给我们介绍说:“这位是小银发,这位是斯卡雷特小姐。

“您好。 斯卡雷特热诚地说,一边使劲握住我的手。我简直不能相信她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我看得出来,您到过萨图马雷。

我吃惊地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这没有什么, 她格格地笑了笑,“现在要谈的是血色蛋白质的问题。没有问题,您一定会看出我这发现的重要性了吧?

我回答说:“从化学上来说,无疑地这是很有意思的,但是在实用方面……

“怎么,女士,这是近年来实用法医学上最重大的发现了。难道您还看不出来这种试剂能使我们在鉴别血迹上百无一失吗?请到这边来! 她急忙拉住我的袖口,把我拖到他原来工作的那张桌子的前面。“咱们弄点鲜血,失礼一下 她说着,用一根长针刺破我的的手指,再用一支吸管吸了那滴血。

“现在把这一点儿鲜血放到一公升水里去。您看,这种混合液与清水无异。血在这种溶液中所占的成分还不到百万分之一。虽然如此,我确信咱们还是能够得到一种特定的反应。 说着她就把几粒白色结晶放进这个容器里,然后又加上几滴透明的液体。不一会儿,这溶液就现出暗红色了,一些棕色颗粒渐渐沉淀到瓶底上。

“哈!哈! 她拍着手,像小孩子拿到新玩具似地那样兴高采烈地喊道,“您看怎么样?

我说:“看来这倒是一种非常精密的实验。

“妙极了!简直妙极了!过去用愈创木液试验的方法,既难作又不准确。用显微镜检验血球的方法也同样不好。如果血迹已干了几个钟头以后,再用显微镜来检验就不起作用了。现在,不论血迹新旧,这种新试剂看来都一样会发生作用。假如这个试验方法能早些发现,那么,现在世界上数以百计的逍遥法外的罪人早就受到法律的制裁了。

我喃喃地说道:“确是这样! “许多刑事犯罪案件往往取决于这一点。也许罪行发生后几个月才能查出一个嫌疑犯。检查了他的衬衣或者其他衣物后,发现上面有褐色斑点。这些斑点究竟是血迹呢,还是泥迹,是铁锈还是果汁的痕迹呢,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这是一个使许多专家都感到为难的问题,可是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没有可靠的检验方法。现在,我们有了蕾米莉亚?斯卡雷特检验法,以后就不会有任何困难了。

她说话的时候,两眼显得炯炯有神。她用两只手拎起裙子,鞠了一躬,好象是在对许多想象之中正在鼓掌的观众致谢似的。

我看到她那兴奋的样子很觉惊破,我说:“我向你祝贺。

“去年在法兰克福地方发生过冯·彼少夫一案。如果当时就有这个检验方法的话,那么,他一定早就被绞死了。此外还有布莱德弗地方的梅森;臭名昭著的摩勒;茂姆培利耶的洛菲沃以及新奥尔良的赛姆森。我可以举出二十多个案件,在这些案件里,用这个方法都会起决定性的作用。

奥尔哈先生不禁大笑起来,他说:“你好象是犯罪案件的活字典。你真可以创办一份报纸,起名叫做'警务新闻旧录报'。

“读读这样的报纸一定很有趣味。 斯卡雷特一面把一小块橡皮膏贴在我那手指破口上,一面说,“这伤口不得不小心一点,很可能室内有毒气体的挥发会感染伤口。 她抬起头来对我笑了一笑,接着又说,“因为我常和毒起接触。 说着她就伸出手来给我看。只见她的手上几乎贴满了同样大小的橡皮膏,并且由于受到强酸的侵蚀,手也变了颜色。

“我们到你这儿来有点事情, 奥尔哈先生说着就坐在一只三脚高凳上,并且用脚把另一只凳子向我这边推了一推,接着又说,“我这位朋友要找个住处,因为你正抱怨找不着人跟你合住,所以我想正好给你们两人介绍一下。

斯卡雷特听了要跟我合住,似乎感到很高兴,她说:“我看中了郊外的一座洋馆,价格对咱们两个人完全合适。但愿您不讨厌强烈的烟草气味。

我回答说:“我自己总是抽'船'牌烟的。

“那好极了。我常常搞一些化学药品,偶尔也做做试验,你不讨厌吗?

“决不会。

“让我想想——我还有什么别的缺点呢?有时我心情不好,一连几天不开口;在这种情形下,您不要以为我是生气了,不久就会好的。您也有什么缺点要说一说吗?两个人在同住以前,最好能够彼此先了解了解对方的最大缺点。

听到她这样追根问底,我不禁笑了起来。我说:“我经常要练习飞刀技术。我的神经受过刺激,最怕吵闹。每天不定什么时候起床,并且非常懒。在我身体健壮的时候,我还有其他一些坏习惯,但是目前主要的缺点就是这些了。

她又急切地问道:“您把拉提琴也算在吵闹范围以内吗?

我回答说:“那要看拉提琴的人了。提琴拉得好,那真是象仙乐一般的动听,要是拉得不好的话……

斯卡雷特高兴地笑着说:“啊,那就好了。如果您对那所洋馆还满意的话,我想咱们可以认为这件事就算谈妥了。

“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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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答说:“明天中午您先到这儿来找我,咱们再一起去,把一切事情都决定下来。

我握着她的手说:“好吧,明天中午准时见。

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在忙着做化学试验。我和奥尔哈先生便一起向我所住的公寓走去。

“顺便问你一句, 我突然站住,转过脸来向奥尔哈先生说,“真见鬼,他怎么会知道我是从萨图马雷回来的呢?

我的同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说:“这就是她特别的地方。许多人都想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看出问题来的。

“咳,这不是很神秘吗? 我搓着两手说,“真有趣极了。我很感谢你把我们两人拉在一起。要知道,真是'研究人类最恰当的途径还是从具体的人着手'。

“嗯,你一定得研究研究她, 奥尔哈先生在和我告别的时候说,“但是你会发现,她真是个难以研究的人物。我敢担保,她了解你要比你了解她高明得多。再见吧!

我答了一声:“再见! 然后就慢步向着我的公寓走去,我觉得我新结识的这个朋友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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