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钢是个充满激情、敢想敢干、非常有魄力的人。他任厂长五年 让北方制药总厂的销售收入和利润翻了两番 成为金城市的第一盈利大户 成为全国医药企业的排头兵……然而 白钢并不满足 他又跑下了万吨VC项目 总投资七个亿 眼下正在紧张施工 投产后北方制药总厂会有一个飞跃式发展……就在白钢踌躇满志时 突然被北方制药集团公司总经理乌万禄免去了北方制药总厂厂长职务 调到集团当副总 分管第三产业。明升暗降。其实就是被乌万禄架空了。
原因很简单：工作需要。其实是乌万禄驾驭不了白钢。白钢是清华大学化学系毕业。乌万禄只有中专文化 学文的。两个人起点就相差悬殊 不可同日而语。还有 白钢是从工人、班长、车间主任、副厂长一步一步干上来的 既有理论水平又有实践经验。乌万禄是靠给市委领导当秘书写材料起家的 对企业管理和制药技术都是外行。因此 白钢常常和乌万禄意见相左 甚至在集团党委常委会上公开和乌万禄唱对台戏。在乌万禄看来 这就是没把他这个总经理放在眼里 是在向他叫板 向他的权威挑战 要夺他的权。白钢居心叵测呀！是可忍 孰不可忍？此人不可用 必除之。但一时又没有过硬的理由除掉 只好来个明升暗降 让白钢无话可说。
乌万禄亲自兼任了北药总厂厂长。因为北药总厂是北药集团的支柱 销售收入占集团销售收入总额的90%。抓住了总厂 就等于抓住了集团。否则 这个集团总经理还是徒有虚名。在乌万禄看来 北药总厂长有今天的大好局面 并不是白钢有水平 而是沾了制药行业快速发展的光 朝阳行业吗 不落的太阳 闭着眼睛都能搞好。时势造英雄 千真万确呀！乌万禄这样一想 就跃跃欲试 要乘VC项目上马的强劲东风大干一场。
白钢想不通。他才54 正是干事业的年龄。他知道第三产业是怎么回事 坚决不去集团就任副总。
最后金城市委出面 把白钢调到金城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当副主任。白钢在开发区主管外贸出口工作 不是和外商谈判 就是出国考察 西装革履 宾馆酒店 异国风光 看上去很潇洒 很让人羡慕。
可白钢却潇洒不起来。他常常挂念北药总厂。白钢从清华大学一毕业 就和大学同学吕玉芝一起来到北药工作 从车间工人一步一步地干到厂长 这期间经过了多少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呀！三十多年的情愫让他无法割舍。另外 他对北药的未来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担忧。
担忧什么呢？当然是万吨VC工程。工程开工后 白钢一有空就往VC工地跑 察看工程质量和施工进度 生怕有一点闪失。可工程刚竣工 白钢就被免去了厂长职务……万吨VC工程运行后能达标达产吗？七亿元的投资能收回来吗？在即将爆发的全球VC大战中北药能胜出吗？按说 白钢已经不是北药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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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想这些事了。可打碎骨头连着筋 白钢已经和北药血脉相连了。再说 妻子吕玉芝还是北药总厂药物研究院的高级工程师 天天睡觉前给丈夫讲厂里发生的事。不管白钢爱听不爱听。白钢虽然人离开了北药 但对厂里的事情还是知道不少的。一年后 北药总厂在全球VC大战中 出师不利 亏损1、5亿 加上氯霉素、*、利福平等六个产品也相继出现了亏损 总亏损额达2、3亿。北药总厂一下子就从全市第一盈利大户变为全市第一亏损大户。两万名职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吕玉芝回到家跟白钢一说 白钢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年就让乌万禄把厂子搞成这个样子 我心里难受啊！他长长地叹气 和妻子发了一阵牢骚 以排泄压抑在心中的郁闷。吕玉芝听了只能好言安慰。她知道丈夫是干事业的人 丈夫对离开北药一直耿耿于怀。可上级领导不让他干了 也只好面对现实 到什么时候都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 市委最后给白钢安排的工作还是让很多人眼红的 有人想去这个养尊处优的地方还去不上呢。方方面面的待遇都比药厂强。在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不是很好吗？
金城市委市政府被北药的巨大亏损震惊了 元旦一过 立刻组成了扭亏为盈工作组进住北药 由常务副市长亲自带队。乌万禄信誓旦旦地表示 请市委市政府放心 今年一定扭亏为盈 重振北药雄风！
结果呢？一年干下来 乌万禄的誓言落空了。VC在国内外市场激烈竞争中一败涂地！又亏进去1、9亿！VC一垮 北药全线溃败 两年累计亏损突破5个亿。眼看大厦将倾 乌万禄却束手无策。
市委书记周明再也坐不住了 终于下了决心：换北药厂长！
市委组织部部长李再兴亲自去北药主持召开中层干部大会。200多名中层干部坐在一起 举行北药历史上第一次厂长“海选”。投票前 乌万禄已经感到形势不妙 但还努力撑着 第一个走到投票箱前 笑容可掬地看看大家 镇定自若地把选票投进去。大家也跟着乌万禄把选票投了进去。然后 当场唱票公布结果。乌万禄只得了21票。而白钢名下竟得了198票。乌万禄看到这个结果 脸色难看的要命 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市委组织部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当众公布 这不是让人下不来台吗？还讲不讲点工作方法和领导艺术啦？李再兴看到了乌万禄的脸色变化 就对大家说 这只是民意测验 谁是厂长还不能定论。我们党始终坚持民主集中制原则。我们会把这个民意测验结果如实带回市委 给市委领导决策提供依据。李再兴的这段话 总算给了乌万禄一点面了。否则 乌万禄真不知道如何走出会议室。
海选厂长的结果像插上了翅膀 很快就传遍全厂的每一个角落。紧接着 “想白钢 盼白钢 白钢回来有希望！”这句顺口溜也迅速传遍了全厂的每一个角落。不过 也有一些知道企业内幕的人认为 现在北药是癌症晚期 已病入膏肓 树倒猢狲散 企业空了 人心散了。别说是白钢来 就是来个活神仙 也无济于事。现在是大势已去 谁来干这个厂长 北药都是死路一条。识时务者为俊杰 白钢不会回来的。
晚上下班回来 吕玉芝就把北药今天海选厂长和听到的各种议论跟白钢说了。白钢听了 紧锁着眉头 沉默起来。吕玉芝问 老白 你是怎么想的？白钢半天才说 这事要听上面安排！北药这个样子了 不知市委领导是怎么打算的。吕玉芝问 如果市委同意海选的结果 你还真想接这个烂摊子呀？你不怕陷进去出不来呀？白钢说 对。就冲着大家对我的这份信任 我也要干！大不了身败名裂！吕玉芝知道丈夫的性格 决定的事九牛也拉不回 只好不再言语。这么多年走过来 吕玉芝已经习惯了夫唱妇随。
第二天 正准备去欧洲考察的白钢接到通知 马上去市委组织部议事。白钢就猜到了什么事。果然 一进门 市委组织部长李再兴就笑容可掬对白钢说：“老白 你可能也听说了 众望所归 北药需要你回去扭亏为盈。看来北药这个厂长还是要由你干才行啊！来 坐下谈。现在看来 当年把你调走是我们组织部门的一个失误啊！”难得能在市委组织部长口里听到这样自我批评的话 让白钢一时很受感动 忙说：“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还是先谈谈眼下的工作吧。”李再兴说：“这次你回去 最重要的是要和乌万禄同志搞好团结。”一听这话 白钢就皱起了眉头 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其实 乌万禄是一个很好的同志 格局大 政治上强 宽以待人 对你这次回去很欢迎啊。眼下 乌万禄虽然不是北药厂长了 但还是集团的总经理 党委书记 还是你的上级 重大事情还要和乌万禄同志通气 可不能再出现从前的问题哟！”
这种安排太出乎意料！白钢马上想起从前在乌万禄手下配合时的种种不愉快 再也坐不住了 呼地站起来 激动地说：“李部长 恕我直言 如果这样安排 我就没法干这个厂长了。第一 我和乌万禄同志无法配合工作 已被实践证明。今天 我的性格没有丝毫改变 依然配合不好。第二 我不是神仙 没有异术 不能点石成金。况且又在乌万禄同志的直接领导下……我认为 眼下 要想搞好北药 北药集团和北药总厂必须是一套班子 两块牌子。否则 两层皮 没个搞好。”白钢这话 分明是公开向市委要权。这让李再兴领略了白钢的狂妄自大的野心和桀骜不驯的性格。难怪白钢与乌万禄无法配合？这种性格和谁又能配合好呢？李再兴无权答白钢的狂妄要求。谈话不欢而散。
这个结果似乎在市委书记周明的意料之外 又在意料之中。周明只好走出了第二步棋。
白钢是在去机场的路上接到市委办公厅电话的 说市委书记周明紧急召见。白钢想 周书记亲自出面 可能市委重新考虑了他的意见。他让司机调头 马上去市委。市委书记周明和组织部长李再兴都在三楼会客厅等着白钢。白钢一进门 周明就笑着说：“老白 这可是第二次请你来市委啦！李部长 你把常委会的意见告诉老白吧。”李再兴说：“常委会刚结束 决定让你回北药集团任总经理兼北药总厂厂长。把市医药局局长杨唯民同志调出来和你搭挡 任北药集团党委书记兼北药总厂党委书记。你们是同学 配合起来没问题。乌万禄同志调离北药集团 任市医药局局长。”周明语重心长地说：“老白 市委为了调整北药班子可是做了最大的努力啊！这次回北药 你是受命于危难之际。拜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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